第一百零一章 越发热闹的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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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越发热闹的京师

临近腊月,京师越来越冷,但是肉眼可见地越发热闹起来。

有好事者私下揣测,是上万京官们发了商票,手里有「钱」,又临近年关,比以前更敢花钱了。

还有京营数万兵马,各个足,手里的钱多了,自然要花出去。

加上民生商事局各商店,运来天南地北的货物,任谁看了,兜里的那点钱就在欢呼跳跃不已,

总想自个蹦出来,按都按不住。

又或者是有段时间没有传来战败的噩耗,

辽东有平辽局,西南奢安之乱有西南局,榆林宁夏土默特寇边有西北局。

孙承宗丶朱燮元丶王家桢都是能臣,手底下也都是些头顶长角的狠人,四方太平,京师也不会被一日三递的急报搅得人心惶惶。

所以才会天气越冷,街面上反而更热闹。

还有人猜测,京东煤铁厂的新式通气煤炉和蜂窝煤得到广泛应用,官庶军民,只要有点家底的,几乎都能买得起,用得上。这麽多煤炉子一用,整个京师当然热了..

更有人说,现在的京师警察厅办事可靠,顺天府不办的案他们办,宛平大兴不抓的人他们抓,

街面上地痞流氓少了许多,引车卖浆丶贩夫走卒,连同街边上的店铺,都格外清净,生意也好做许多。

大冬天的还生机勃勃,你们说五城街面上能不热闹吗?

各说各的理,争论不休。

在城东嘉华楼雅间,四位大佬也在争论不休。

吏部尚书崔景荣丶兵部尚书高第丶礼部尚书薛三省丶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宗延。

「高尚书,你是兵部,关宁到底战事如何,你难道不知吗?

到底是胜还是败,总得给朝野上下一个说法吧。

崔景荣盯着高第问。

高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冷笑道:「现在的兵部就是个屁!京营丶蓟州丶山海关丶宁远丶锦州丶金州丶东江丶登莱丶天津,兵部一个也使唤不动,他们全听平辽局的,兵马调遣全由平辽前敌都司指挥。

老夫这个兵部尚书,说的话在他们耳朵里,就是个屁!」

薛三省皱着眉头问:「连塘报都不发给兵部了?」

「早在六月份,藉口刘保和韩宗功建奴内奸案,皇上下诏,平辽局丶西北局丶西南局,呈文丶

战报...所有公文直呈制置司军机处。

皇上御览后,所有批答再由军机处以廷寄形式直送三局。

九月后,皇上下诏,把宣大丶山西丶延绥丶陕西丶宁夏丶甘肃以及海防等边事戎政,一并公文悉数直呈军机处。所有御批廷寄回各处。

兵部现在就收些各地兵备道,指挥使司鸡毛蒜皮的破事。」

高第越说越郁闷,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

李宗延惊问道:「那兵籍名册呢?

武官品级与选补丶升调丶承袭丶封赠,以及战事叙功丶核过丶抚恤丶军旅之简阅呢?」

高第情绪低落地答:「武官品级现在叫军阶,武官录用丶培训丶升调丶承袭和封赠,还有战事的叙功丶核过丶抚恤,此前被制置司军机处代管。

九月,皇上在制置司成立军事厅,分设参军丶军政丶军需丶军训丶军法等局,这些职权被挪给他们管辖。

十月,连兵籍名册也被军事厅拿了去。」

其馀三人都被震麻了,「高尚书,这等有违祖制丶祸乱纲纪的大事,你怎麽坐视不管呢?」

高第郁闷的说:「七月开始,你们暗地里串联,以欠俸为由,怂愿内阁丶六部丶都察院和诸寺官吏们怠工。

各衙门上下罢事,可是三局和边镇战事还要进行,制置司以此为藉口,步步为营,把权柄拿了过去。

当时兵部上下官吏还巴不得落得清静,交接得十分痛快。

可是等到现在回过神来,权柄交出去容易,再拿回来时就难上加难。

上面有皇帝的诏书,下面三局各边镇又只认制置司军事厅。

别的不说,人家只问你一句,三局和各边镇粮饷,都是皇上通过制置司发下去的,关你兵部鸟事?」

李宗延丶薛三省丶崔景荣三人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崔景宗才恼怒地一拍大腿。

「我们中计了!皇上故意扣着俸禄不发,就是要让内阁丶六部丶都察院和诸寺怠工罢事。

那边怠工不做事,制置司则忙着不亦乐乎,拼命地揽权抓权。」

李宗延眯着眼晴说:「官帽子丶钱袋子在人家手里抓着,京营边军数十万水陆兵马,都得听人家号令。

我们这位皇上,大智若愚,一眼就看透了权柄的真谛,不声不响捏住了要害。」

崔景荣恼怒地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再这样下去,还有儒理正道的容身之处吗?

现在报国进修班,黄圃军校,还有国子监特科学习班,都在教什麽科学方法论和万物易证法,

还有数学丶物理丶农业和水利..:

全是异端邪说,旁末杂学。

四书五经丶朱子集注,这些圣贤经义道理,都被他们弃之如履。

薛三省一双俊目闪着难以捉摸的精光,「没错。此前皇上还偷偷摸摸的,在暗地里塞私货。现在有魏阉给他横赋暴敛,剥削脂膏,又有三局收揽兵马..

不知不觉中,我们有些束手无措!」

李宗延抿着嘴,咬着牙说:「是啊,京师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微末官吏,得制置司发了两次商票,一次银圆后,悉数倒向那边。

有的还大言不惭,说可以没有内阁和六部,就是不能没有制置司。」

「还有如此荒谬之言?」

「是啊,他们说有内阁六部,他们吃土喝风;有了制置司,他们吃肉喝酒。所以宁要制置司一张纸,不要户部一箩筐。」

崔景荣咬牙切齿,「这些唯利是图丶不明大义的浊吏小人!」

他转头看向李宗延三人,「你们说,现在怎麽办?」

李宗延和薛三省躲闪着避开他的眼神,高第警了一眼三人,突然开口。

「最近锦衣卫在大肆抓捕建奴内奸,我们兵部从侍郎到末入流,被抓了上百人。还有蓟州镇丶

顺天府和山东,抓了四五百人。」

崔景荣三人闻声转头看过来,「不是刘保和韩宗功案牵连的吗?」

高第摇了摇头:「刘保和韩宗功案,该抓的早就抓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抓捕建奴内应和奸细,不简单,可能另有开端,有可能是从关宁那边蔓延过来的。」

崔景荣心肝吓得噗通乱跳,差一点就从嗓子眼跳出来。

「高尚书,为何这麽说?」

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声音都变调了,又尖又细。

高第看了他一眼,「常田闻,万历四十五年进士,历任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丶兵科都给事中。被锦衣卫安保局以私通建奴丶出卖机要为由给抓了。

他的同科好友,我们兵部职方清吏司主事梁庸,户部四川清吏司主事曾良栋等六人。

他的房师,我们兵部右侍郎匡佑海,户部郎中鞠四方等四人,悉数被牵连抓捕。

这位常田闻,原籍辽西锦州,其叔父常谷山举人出身,做过南京户部郎中,与江南士林关系密切。

常田闻还被其叔父引荐,拜在闲适公(叶茂才)门下,这才两榜题名,一路青云。」

崔景荣的脸青一块白一块,强撑着说:「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籍辽西,就是建奴内应和奸细吗?

那从辽东退回来的十几万军民,难道都是建奴的内应和奸细。」

高第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出声反驳。

「高某只是想不到,以前我国朝,无论是内廷还是外朝的内阁和六部,不管做什麽事,上面刚说出口,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拟定方略,消息就传遍京师五城,连倒夜来香的都知道一二。

可是偏偏这回,皇上悄然出京去了关宁,足足大半个月,我们连蒙带猜才察觉到。

然后皇上在关宁做了什麽,相隔不过数百里,六部丶内阁不知道多少耳目在那边,可就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只知道可能打仗了。

谁领兵,怎麽打,打得如何?在京师里的我们就跟聋子瞎子一样,一概不知。

诸位,这样下去,是不是这大明社稷,有我们没我们都一样?

居安思危啊!

诸位,居安思危啊!」

高第的话让崔景荣脸色更加难看,他抬起头,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李总宪,薛尚书,你们说,我们到底该怎麽办啊?」

崔景荣失魂落魄「我崔某荣辱事小,可是大明社稷危在旦夕啊!

皇上亲近奸侯丶疏远贤良,又如此倒行逆施丶乱政函行,再这样下去,大明国将不国啊!

我等饱读圣贤经义,谨修道德品行,坐视不管,有何脸面去见诸位先贤,大明的二祖列宗啊!」

说罢,他居然挤出了几滴眼泪,装模作样地擦拭了几下。

可惜他的一番苦口婆心,李宗延丶薛三省和高第依然无动于衷。

崔景荣恼怒之下,只好去找心腹亲信们商议。

高第刚才谈及常氏叔侄案,让崔景荣心惊肉跳,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看到李宗延等人不愿出手相助,那就只好自助了。

高第坐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鲁叔丶景哲,误我啊!误我啊!」

说罢,掩面也离开。

雅间里只剩下薛三省和李宗延这个高滦州,此前还想浑水里渔利。

只是现在察觉到皇上隐在水底下的实力,还有霹雳手段,胆战心怯,反过头来抱怨我们了。」

「鼠首两端的小人,不去管他。滦州那里布置的如何?按照行程,皇上该到那里了。」

「放心,都准备好了。」

李宗延神情黯然,「为了大明祖宗基业,为了儒理圣教,只好出此下策。

一切因果罪过,皆由老夫来承担吧。

与此同时,东江行司所在的皮岛。

东江行司制置使兼指挥使毛文龙,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瞩目观看。

很快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不由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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