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违禁走私是利国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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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违禁走私是利国益民!

韩栋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眼泪水都出来了。

鼻梁撞断了没有?

流血了,赶紧用布捂住。

疼!

钻心的疼,脑瓜子炸着疼!

想到自己堂堂内阁首辅心腹管事,居然在西安中了一个老头的暗算!

俗话说宰相家仆七品官,自己堂堂韩府三大管事之一,少说也是五品官,居然惨遭毒手!

韩栋心里的火腾腾地往上冒,恨不得一脚把这朱色的侧门踢翻,冲进门里去,把那个关门的老仆揪出来,当着杨涟的面,狠狠揍一顿,

什麽廉吏第一!

你是关门第一吧!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的韩栋,连带着对杨涟也嫉恨上。

反正跟自己老爷不是一路人,这一次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自己一定要把今日之辱,百倍偿还。

但他不敢高声大骂,更不敢拍门叫器。

韩栋知道自己身负自家老爷的秘密使命,主打的就是一个小心,掩人耳目。

要是闹腾起来,让锦衣卫等有心人知道了,那老爷的密谋策划,就全暴露。

坏了老爷的大事,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等了半刻钟,左侧门终于又开了。

那个老者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咦,人呢?相府的人呢?跑去哪里了?」

捂着鼻子还没有从剧痛中出来的韩栋气得要爆粗口了。

眼瞎啊,老子在你脚边蹲着呢!

「这里!」

老者听到嗡嗡的闷声从下面传来,闻声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韩管事,你怎麽蹲在门前?」

你说呢!

韩栋扶着门框站了起来,看了看右手的布帕,发现鲜血已经乾涸,鼻子也不再流血。

懒得争辩,直奔主题。

「你家老爷?」

「我家老爷不在府上,我禀过我家少爷...少爷请韩管事进去一叙。」

韩栋黑着脸,顶着一个红彤彤的鼻子,满身怨气地走了进去。

杨涟之子杨之易在前厅接见了韩栋。

见面就问道:「你真是韩相府上的管事?」

「正是。我受我家相爷吩咐,送一封私信给杨御史。」

「家父受邀去了曲江,为三秦学子们指点制文经义去了。」杨之易得意地答。

韩栋心里冷冷一哼,制文经义?不就是中过进士吗?

穷显摆,我家老爷说过,现在制文经义不中用了,皇上不喜欢,写得越好的人越做不了官。

只有改学天启显学才有机会做官,做大官。

天启显学你知道不?

你个土包子肯定不知道!

韩栋忍住气问:「那小的在这里等杨御史回来。我家相爷再三叮瞩,此信必须送到杨御史本人手里。」

杨涟傍晚时分,带着一身酒气,意气风发地回府。

一进门就大声:「真是尽兴,三秦学子向儒慕圣者比比皆是,我正道不孤啊!

今日指点了二十几位学子,皆是人才,圣人经义读得通透,只要好生再历练,必定能金榜题名!

元仲,元仲,为父布置的功课,有做完吗?」

杨之易拱手恭敬地答:「回父亲的话,儿子已经完成父亲布置的功课,请父亲过目。」

「好!我杨家耕读传家,乃楚中书香门第,你当要寒窗苦读,不可懈怠,以求东华门唱名,不要辱了为父清誉,辜负了祖先们的期盼。」

「儿子谨记在心。」

在历史上,杨之易凭藉杨涟「忠烈」遗荫,在崇祯朝混得风生水起,授后军都督府都事,升任工部虞衡员外郎,李自成破京城前他弃官逃回原籍。

他在老家广水降清,靠着父亲忠烈之名,在满清也混得风生水起。

历任松江海防同知。

满清顺治三年,苏松提督吴胜兆在陈子龙和夏完淳的游说下决定起义反清,准备在松江发动兵变。

杨之易身为大明忠烈之后,被吴胜兆拉拢,告知机密。

不想杨之易转头悄悄向南京的洪承畴告密,让清军有所准备,迅速镇压这次起事,陈子龙丶夏完淳等人相继被抓处死。

不过在清军赶来镇压之前,杨之易告密事宜暴露,被义军抓住,愤然处死。

杨之易临死前大喊「父忠于明,我忠于清,复何憾焉!」

「慷慨赴义」!

父子俩例行公式一般对答后,杨之易又恭敬地说:「父亲,家中来了贵客。」

「谁?」

「内阁首辅韩公府上管事韩栋。」

杨涟一愣。

韩,他找我有什麽事?

半个时辰后,杨涟在书房里拆开韩的密信,细细读完,猛地一掌拍在书桌上。

他脸色涨红,鼻子呼呼地出着粗气。

想不到朝堂上奸侯横行,正道危急到了这个地步!

好!

正是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

我要上疏,广传天下,我要代表千千万万正道忠义之土,发出正义之言,力劝皇上除奸侯,近贤臣,开经筵,习经义,明天理,察民情,绝谄言,弃异端,广言路,正国法...

杨涟在心里数了数,有十条谏言良策,拿得出手。

「江河纬地,日月经天,谁其参之,日维圣贤,有明御宇!」

杨涟心里默念着,他知道自己这份谏言上疏递到京师,可能会惹恼皇上,又一次下诏狱。

下诏狱就下诏狱!

自己愿意捐此残躯,以求唤醒皇上,迷途知返,重回儒理正道。

他还计划好了,把自己的上疏抄写多份,分寄给诸多好友,传遍天下。

杨涟决心要让天下士子们都看到,正道忠义之士还在,他们的血还未凉!

他们愿意用鲜血和性命去捍卫儒理正道,天理公义!

杨涟激动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突然他想到一件事。

听说左共之到了西安城,拿着工部的批覆,与陕西布政司商议延安府退耕还林丶兴修水利的事宜。

左共之不仅是净臣,也是能吏,这点叫杨涟十分敬佩。

自己上疏似乎还显得势单力薄,要是能拉上左共之,一起上疏,必定能震惊天下,效果会更好。

好,明天我就去找左共之。

第二天杨涟很快就找到了左光斗,他借居在西安城的驿馆里。

杨涟见到他第一眼,几乎不敢相认。

这还是风度翩丶一表人材的左光斗吗?

皮肤黑,尤其是那张脸,又黑又亮,还满是褶子和皱纹,就像是风沙弥漫丶沟壑遍地的陕北高原。

脸瘦了一圈,显得双目更大更有神。

左光斗看到杨涟,也不敢认。

白净了许多,脸颊两边挂着富贵肉,尽显富态。

举手投足间,尽显名土风采。

「大洪兄,数月不见,你胖了不少。」

杨涟挽着左光斗的手,满脸痛惜,「共之,数月不见,你怎麽又黑又瘦了?」

左光斗哈哈一笑,「陕北风沙大,日头毒,在野外跑着跑着就黑了。」

杨涟略带不满道:「共之,你是两榜进土,清贵出身,就算出任地方,也是坐堂官。些许杂事俗务叫胥吏们处理就好了。

就算为民做主,你也只需坐在大堂上,吊刷卷宗,秉公断案就好了。

延安苦旱之地,共之你更应该做的就是联络士绅丶宾兴科贡,提调学校丶修明祀典,多宣风化,教化万民,

其馀籍帐丶军匠丶驿递丶马牧丶盗贼丶仓库丶河渠丶沟防丶道路杂事,不是各有专官处置吗?

你只需总领而稽核之即可,何必亲力亲为?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啊共之。」

左光斗听着杨涟的「淳淳教诲」,目光闪烁,神情复杂。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杨涟居然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其实这早有预料。

左光斗和杨涟是同科进士,又都是东林党人,起初时关系密切。

但随着左光斗出任地方,做出不少实事政绩,两人逐渐产生的分歧。

原因就包含在杨涟刚才的那番话里。

杨涟坚持「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他认为做官只需务虚就可,清廉公正,坚持天理正道,教化万民,遵循纲常,自会天下他太平左光斗却认为治政需要脚踏实地..,

后来两人在朝中被卷入党争,比如天启四年春,吏科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意属同乡好友阮大,上下奔走,忙活得七七八八,甚至都写信给阮大铖,赶紧来京递补。

不想杨涟等人却属意好友魏大中,也在上下奔走。他跟东林党大佬**星丶高攀龙走得近,更得他们喜欢,于是得到了大力支持。

尤其是**星时任吏部尚书,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于是等到阮大铖接信从南京兴冲冲地跑到京师,发现吏部给事中被截胡给了魏大中。丢给他的只是工部都事中。

真是太欺负人了!

两人渐行渐远,但是在弹劾魏忠贤一事上又走到了一起。

两人一起下了诏狱,差点都没命。

死里逃生后,两人悍悍相惜,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中进士时那样亲密无间。

只是分别数月后再见面,左光斗发现,自己确实跟杨涟不是一路人!

左光斗不动声色地打断了杨涟的侃侃而言。

「大洪兄,我听说你上月上疏,为秦州丶凤翔和兴平等地士绅梁国富丶金守训丶杨观涛等人辩解?」

山西有范永斗丶王登库丶靳良玉这样贾于边城,以信义着称蒙古和女真的晋商,陕西也有专做边关外贸的秦商。

只是秦商更简单粗暴些,缙绅世家直接下场,派族人亲友开设商号,囤积粮食丶茶叶丶丝绸丶

棉布等货物,出边关向西转卖给青海土默特蒙古人,以及嘉峪关以西的罕东丶曲先丶阿端丶赤斤蒙古人部和哈密高昌。

向北卖给鄂尔多斯和河套蒙古人部落。

铁器丶兵甲等违禁物,他们自然也没有少卖。

朱由校成立制置司西北局,以王家桢丶洪承畴主持陕西丶甘肃丶宁夏边事戎政,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严查边贸,尤其是违禁货物出关。

梁国富丶金守训丶杨观涛等十一家陕西甘肃的缙绅世家被逮了个正着。

法司正在按律法严惩不殆,杨涟却上疏一封,为梁国富等人辩解鸣不平。

杨涟不在意地说:「正是。杨某秉承天理公道,见到不平之事,当然要鸣冤申曲!」

左光斗惊讶地说:「梁国富等人违禁走私,贩卖铁器兵甲,以及粮食药材给青海丶肃西丶河套的蒙古人,这不仅有违国法,还是资敌之举!

有何冤屈要鸣申?」

杨涟大义凛然道:「共之此言差矣!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梁国富等人完全是出于利国益民啊!」

什麽!

违禁走私是利国益民?!

左光斗彻底被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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