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还是很开心。

这是林南屿送给他的第一个猫窝。

“嘿嘿，咪的苹果窝啊嗷……喵！”

猫窝因为突然重心不稳，径直从高高的柜子里掉下来，还好窝够软，黎黎才没事。

他叼着猫窝在房间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大大的猫窝几乎是他小小的身体三倍大，乍一看，很像是大苹果上钻出了一条猫猫虫。

黎黎选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好要放在哪里。

最后，黎黎觉得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最好。

就在林南屿的床头边上，他一转头，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黎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到了困意。他在林南屿的枕头和自己的苹果猫窝之间选了又选，最终团成一团，趴在了林南屿的枕头上呼呼大睡。

有哥哥的味道，会让咪很安心。

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林南屿的治疗结束，独自一人坐着轮椅，缓缓回来。

“喵~oωo”

黎黎听见声音立即就醒了，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准备跳到林南屿的身上。

林南屿却面色阴沉地摆了摆手：“先别过来，黎黎。”

话音刚落，林南屿似乎是察觉自己刚刚说话有些生硬，又勾起唇角，轻声说：“宝宝，暂时别靠近我。我……我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黎黎似懂非懂地站在原地。

比起治疗前，现在的林南屿明显情绪低落，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更黑。好像有数不清的阴云笼罩着他。

黎黎敏锐地察觉到，林南屿身上，好不容易淡了一些的那股苦涩味，又变浓了。

林南屿：“我先去洗澡。”

嗯？洗澡？

黎黎看着林南屿慢悠悠地进了浴室，歪着脑袋：可是，哥哥你都没有拿睡衣。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蒸腾的热气就弥漫了开来。

林南屿双目无神，甚至有些呆滞，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坐在花洒下面，任由热水从头顶洒下，很快就将他全身都淋湿了。

“爸爸……妈妈……”

眼前又出现了那条蜿蜒的道路，莫名其妙失控的车。尖叫……轰鸣……血色……

林南屿抬起手，手腕上交错的丑陋伤疤，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南屿……南屿……”

爸妈的声音，忽然穿过阵阵水声，传到林南屿的耳朵里。

他茫然地睁开双眼，蒙蒙水雾之中，好像浮现出了两张熟悉的脸。

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

他们那么的眉眼那么鲜活，眼神满是久违的，在梦中才会看见的爱怜。

“爸、妈……”

“南屿，爸爸妈妈好想你。”

“南屿，到爸妈这儿来……快来……”

“别等了，快过来……”

水雾之中，林书淮和周毓棠的脸不知为什么，有些变形，眼角吊起，嘴角也越咧越大……他们朝着林南屿伸出了手。

黎黎艰难地把林南屿的灰蓝色睡衣叼到了浴室门口，短短的几步路，他因为总是踩到睡衣，还跌了好几个跟头。

“砰砰……”黎黎举起爪爪敲了几下门，但没有反应。

嗯……哥哥现在开门应该不方便。

没事。

黎黎得意一笑，松开睡衣，一跃而上，两只爪爪抱住门把手往下一压！

开门而已，咪早就会啦！

浴室门缓缓打开，一股朦胧热气扑面而来。

黎黎不想弄湿自己的皮毛，于是只探进一个脑袋：“喵~”

哥哥，咪给你拿睡衣来啦喵~

等等！

哥哥拿着刀片放在手腕上做什么？

第18章

“哐当——”

浓雾散开，虚幻的影子渐渐融化、扭曲，如同一阵轻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潮热的雨还在下，隔着雨帘，一个瘦瘦的黑影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林南屿的腿上。

黎黎浑身都淋湿了，原本蓬松的毛毛全都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瘦瘦的一条。两只耳朵被水打得竖不起来，耳朵尖上两撮长长的聪明毛，正艰难地做着分流的工作。

看起来好像是小猫咪扎了两个小小的双马尾。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时候，林南屿说不定都会觉得很可爱，还会拿手机把双马尾黎黎拍下来。但现在……

“黎黎？”

终于听到林南屿的声音，黎黎却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更生气了，张开嘴准备狠狠骂一骂：“喵——咕噜咕噜……咳咳咳……”

水呛到嘴里，黎黎酝酿好的骂声没能完整地呈现，还咳个不停。

但已经足以让林南屿彻底清醒。

林南屿立即将花洒关上，又拿出浴巾，先把黎黎给裹上，放到一旁的操作台上，才自己扶着扶手，艰难回到轮椅上。

黑色的剃须刀还躺在地上，银白刀刃泛着寒光。

林南屿皱眉瞥了一眼，没再理它。

春天快到了，别墅里暖气还是开得很足，才不至于着凉。

黎黎还裹在林南屿的浴巾里，已经缓过来不咳了，开始冲着林南屿：“喵呜嗷——喵呜嗷——”

臭哥哥，你刚刚偷偷干嘛呢？！

臭哥哥，如果不是咪打掉那把刀，你想要干嘛呢？！

林南屿抿着唇，一言不发听着小猫咪嘶哑的怒骂，手上动作迅速地给黎黎擦干身上的水。

等等，要不趁机给小猫咪洗个澡？

林南屿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黎黎已经很生气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

平时看起来圆圆的一只小猫，湿了水之后只有薄薄瘦瘦的一条，本就不大的小圆脸更是小了一圈，只剩下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在气鼓鼓地瞪着林南屿。

黎黎嘴里不停，眼睛紧紧盯着林南屿，盯着他给自己擦水，盯着他又回去浴室，盯着他举着吹风机回来……

就在林南屿准备打开吹风机的时候，黎黎从浴巾里伸出一只爪爪，按住了他的手腕。

左手手腕，腕骨突出，皮肤青白，蜿蜒交错爬着几条丑陋的，深褐色的疤痕。

林南屿抿紧了唇，眼皮半合。

黎黎龇牙，举着爪子，露出剪过的指甲，用小小的力量阻止。

卧室里一下子安静极了，连一轻一重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敲打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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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猫无声对峙起来。

好一会儿，终究是林南屿败下阵来。

“先把毛毛吹干，”林南屿打开吹风机，“等等跟你说。”

黎黎眯起眼睛，不要，讨厌吹风机！

黎黎挣扎着从浴巾里爬出来，准备溜走。

可惜只爬了两步，就被林南屿捉住后腿，“咪呜咪呜”地拖了回去，还把他肚皮朝上，按在浴巾上。

喵，不要吹风机！声音很吓人，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