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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塔站在镜前，开始卸除伪装。

先用卸妆水浸湿面部假体的边缘，待粘合剂软化后，像撕开一张顽固的贴纸，在刷刷声里，将覆盖在颧骨和下巴的假体缓缓揭下。接着，用梳子把柄，沿着发际线剥离假发，原本被掩盖的淡金色发丝随之显露。

他凑近镜面，指尖轻触眼角，小心翼翼地取下改变瞳色的美瞳，冰蓝色的眼眸重新焕发出光芒。最后，他将双手浸泡在卸妆水中，那些用来模糊掌纹和指纹的特殊涂层逐渐溶解。

每一个步骤都乾净利落，当最后一丝伪装被清除时，镜中映出的已然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淡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冰蓝色的眼眸如极地冰川般澄澈，配上那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的眼神，贝塔的真实样貌终于完全恢复。

卡塔丽亚斜倚在门框上，目光在镜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观察：「你总说自己长相普通，但这张脸去演好莱坞大片男主角绰绰有馀。」

贝塔俯身掬起一捧清水，清凉的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他透过湿漉漉的刘海，在镜中与卡塔丽亚四目相对：「哦？美国大片的男主角？」

卡塔丽亚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成人大片的男主角，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那种。还得配个黑人大汉在你旁边的床上，和你老婆演对手戏。」

贝塔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好歹也算特长。」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管他在上面还是下面，能当主角就是本事。」

「神经病！」卡塔丽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转身往客厅走去：「动作快点，我刚查过了，最快一班直飞纽约的航班还有四个小时起飞。」

贝塔用毛巾擦乾脸上的水珠，拿起碘伏小心地涂抹耳廓上的伤口：「你不离开巴黎吗？」

「我还有订单要处理，走什麽走？」卡塔丽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恼火：「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知不知道你闹这一出，我的订单难度直接翻了几倍？真他妈见鬼！」

贝塔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耳廓的伤口，确保即使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异样。

他转头问道：「有黑色染发剂吗？」

卡塔丽亚从衣柜前直起身：「你要干嘛？」

「入境记录上我是黑发。」贝塔指了指自己的淡金色头发：「出境时必须保持一致。我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被海关盘问，引来安全局的注意。」

他顿了顿：「毕竟下半辈子在监狱度过可不是什麽好选择。」

「你该不会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吧？」卡塔丽亚蹲在柜子前翻找着，头也不回地嘲讽道：「谁会在意你头发什麽颜色？」

贝塔靠在门框上：「这可是数字监控时代。入境时海关拍的照片，头顶上无数摄像头，谁知道安全局会不会筛查所有入境人员的影像差异？一旦被标记，他们就会像猎犬一样追查到底，最后可不是打屁股这麽简单，而是直接送进监狱吃牢饭。」

卡塔丽亚终于从柜底摸出一盒染发剂，转身扔给他：「行行行，特工先生。去把你的金毛染成黑的吧。」

贝塔晃了晃手中的染发剂：「过来帮我。」

卡塔丽亚双手叉腰：「哈？」

「看在初中毕业晚会，替你出头的份上。」贝塔说道：「帮个忙？」

卡塔丽亚顿时炸毛：「没有你，我也能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你得意什麽？差点被送进未成年监狱很光荣吗！」

她越说越气：「你个蠢货，就算要动手，不能等他们回家路上找个黑巷子，用棒球棍打断他们三条腿吗！」

贝塔不紧不慢地反问：「我问你，看着我在全校师生面前扒了他们裤子暴揍，解不解气？」

卡塔丽亚烦躁地把刘海一把捋到头顶，咬牙切齿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麽孽？要伺候你这个混蛋。」

她一把夺过染发剂，用包装盒狠狠戳向贝塔的鼻尖：「给我听好了，下次再敢用这件事要挟我...」

贝塔不躲不闪，反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别担心，我帮你的事可多了去了，初二那次考试作弊，高中毕业舞会...」

「闭嘴！」卡塔丽亚恶狠狠地打断他，手上的染发剂包装盒被捏得变形。

卡塔丽亚一把将贝塔按在椅子上，恶狠狠地往他淡金色的头发上抹染发剂，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头皮一起搓下来。

这时贝塔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卡塔丽亚瞥见了屏幕上的消息：「你还好吗？看到新闻了，需要我联系大陆酒店帮你撤离吗？。^。」

「女朋友？」卡塔丽亚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陡然拔高，「你这种人居然也能有女朋友？」

她用力扯了下贝塔的头发：「该不会是那种整天画画的女画家吧？还是弹钢琴拉小提琴的艺术家？」

贝塔快速回复了「不必担心」，转头对卡塔丽亚说道：「你能找个搞艺术的男朋友，我就不能交个玩音乐的女朋友？」

卡塔丽亚嗤笑一声，手上染发的动作不停：「这世道真是魔幻，连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都能找到另一半。」

贝塔仰着头看她：「你不也有个艺术家男朋友？整天画些抽象得要命的玩意儿，说真的，我完全看不懂。」

「谁要你看懂了？」卡塔丽亚用力梳了下他的头发：「我能欣赏就够了。」

「哈！艺术家也要吃饭的吧？没人看得懂谁会买他的画？」贝塔刚说完，就见卡塔丽亚举起沾满染发膏的梳子抵在他唇边：「再废话我就把这玩意儿塞你嘴里。」

贝塔立刻闭嘴。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卡塔丽亚突然开口：「什麽时候让我见见你女朋友？」

贝塔瞥她一眼：「为什麽？」

「公平起见。」她理直气壮：「你都见过我男朋友了。」

「那是因为你差点在他面前露馅，临时叫我演戏救场好吗？」贝塔刚说完，梳子就毫不留情地戳向他的嘴巴，他及时偏头，染发膏还是蹭到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