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第三章
要说西军这些嘀嘀咕咕传出去,就有人纳闷:长公主身边的小伙子不少啊!
别的不说,王善和李世辅,这不是明摆着的?还有个李素,那也是整天往长公主的帐篷跑,一时跑慢了长公主还会派尽忠过去看看他,这都是青年男子,怎么西军就不针对呢?
某个折家的傻狍子就这么问自己爹的,一边问一边摸着被打得四面开花的屁股。
“你是个傻的!吃了这顿打也聪明不了!”他爹就骂:“殿下比你还小了两岁,比一比殿下的心机智谋,真是天上地下!”
傻狍子咧嘴想哭,又不敢,等他爹气消了,才对他说:“咱们虽然存了让你们在殿下面前博个脸面的心,为的都是将来的荣华富贵,你去斗李世辅,你斗的是那个党项人吗?你斗的不是殿下么!”
傻狍子就继续在那想,但他爹已经甩袖子走了,只留下两个幕僚溜回来偷偷解释:
“郎君哪,为了讨殿下的欢心,大家争风吃醋不打紧,可王善李世辅都是殿下自蜀中带出来的,还有那几个在太行山中折了的,在殿下心中从来都是元随,与别人不同,你若是去惹他们,殿下以为你胡闹是小事,殿下若以为是咱们折家要对灵应军下手,那可就麻烦了!”
傻狍子就明白了。
过会儿想一想,又问:“那虞允文呢?”
虞允文这人吧,要说和殿下也很亲近,他原本祖籍蜀中,年少时就在兴元府跟着叔父读书做事,与殿下是旧相识,后来他叔父被调去河北,他又跟着跑过去了,这三番五次的——谁知道这是有缘还是有心计啊?
要说西军待王善李素李世辅客气是因为怕激怒殿下,那大家待虞允文吧,就怎么说呢?
虞允文这人,看脸就让人挺想攻击他的。
他穿得破破烂烂地去见殿下,是因为殿下有明令,只要是在军中,言军务,一切礼仪上的规矩都不要管。殿下是什么人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别说某个领兵过来的少年将军衣冠不得体,就是韩世忠带着一身血肉回来,殿下看了也只会赞叹一句血神神选。
见过殿下,将最要紧的军务汇报之后,那就得先退回到自己帐篷里,洗漱更衣,体面点再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有两条西军放进灵应军,但在课堂上表现尚可,没被家长痛打的漏网之鱼就悄悄溜过来了。
溜过来看看他。
契丹军离开了,这支河北军就正好占了他们的营地,支起帐篷,离中军营也不愿。
虞允文的帐篷和他这身衣服差不多,也显得很破旧,或者说整支军队都是这样衣衫褴褛。
漏网之鱼就和自己的同伴嘀咕:“比得过咱们盔明甲亮么?”
“比不过!”
“只是有张脸罢了,上阵杀不得敌。”
“不确定,要不进去再看看?”
虞允文的帐篷门口没有卫兵,俩人站门口咳嗽两声,听里面稀
也只能嚼茶叶渣滓呢。”
“前些日子也没这些事,”王善笑道,“大家都在生死存亡间,叫完颜粘罕和完颜娄室打得大气也不敢喘,哪有心思变着法儿的争风吃醋?”
虞允文就明白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他说,“这话原不该我说。”
“怎么?”
“这般斗气,对殿下不利啊。”
虞允文坐在那里,年轻书生,虽说叫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折磨了一下,有些消瘦憔悴,可姿容还在,气质还在,面颊虽然消瘦了些,眼睛却依旧明亮。
他说话声不高,很温和,语气透着沉稳老练的从容不迫,声音里却带着少年的清朗:
“若是几位女子思慕同一个郎君,岂会生出这些龃龉?或是纸笔诗书,或是以信物相赠,又或相约踏青,全了彼此的名声,也算依礼而行……唉……”
王善坐在那,一本正经地听,听着听着还要夸夸:“小虞郎君老成持重,全是良言!”
几个小内侍就忍笑忍得很辛苦,躲在他们俩身后捂着嘴指指点点。
看小虞郎君这玉佩,看他勒的那腰,看他一丝不苟的装束打扮,以及身上一股木料的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我美不美?”的味道。
“和萧高六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小内侍小声说。
另一个说:“快闭嘴!”
但小虞郎君转过头,很吃惊地问:“两位内官说什么呢?萧高六是哪位?”
王善还是一本正经,“是殿下收降的一位契丹将军,作战勇猛,又有美姿容,殿下也颇器重他。”
虞允文就恍然大悟,“殿下英武灵断,天下豪杰投效也是应有之义,何足怪哉?”
也在帐篷外路过,等着找殿下商量正事的曲端就听见了。
他转过头就问:“听说这小郎君是领河北义军来投效殿下的,什么根底?”
康随说:“其父原是政和五年的进士,虞允文跟着他叔父在蜀中时候,同殿下相识,后又去了河北……”
曲端听完就说:“也是书香门第,听其言,有忠直之心,殿下身边若有这样的人侍奉,胜过那等阿谀奉承的小人。”
哪些阿谀奉承的小人?
这话转头就传出去了,毕竟曲端的话藏不住,他自己也不藏,他觉得他这人挺光明磊落,无一言不可在人前。
但西军这群送儿子进灵应军的就不同程度地应激了。
曲端!骂谁呢?
还有人思路与别人不同,就说:“他曲端自诩刚直,当初怎么坐视种家覆灭,而今怎么又奉承起真定府的人了?”
“你们可不是忘了,他刚教殿下罚过,正是惶惶然之时!”
“必是见那少年既有姿容,又有出身,才起了阿谀谄媚的心!”
“哼!他有能耐倒是自己上去讨殿下的欢心!”
说出这话的人没留意。
不可能留意,这就是一句垃圾话,曲端都三十五六岁了,还是那么个性情。殿下只是去灵应军营看一眼各家的少年,而后见了新赶来的刘十七和虞允文,其中虞允文确实是个姿容才学出众的——他夜里居然会弹琴!最后是大家排队去见殿下,请示一些军务,十几万大军怎么往汴京走,哪一营在前面开路,需要哪些官员协调,路上有什么纰漏,哪一营有逃兵,哪一营又祸害当地老百姓了,哪一营病倒的人太多医官不够用有没有生石灰多调几车来,这都是要处理的问题。
曲端被殿下发作了一次,他原来就卷,现在更卷,是个不吃不睡不眠不休的卷王模式,誓要一雪前耻,将他的名声和地位挣回来,再找机会给那个踩着他上位的姚诚偷偷捅死,夸虞允文一句只是享受旧日当爹的感觉。
他哪有多少心思放在殿下爱谁不爱谁身上?
但问就是钝刀子割人最疼。
转过一日,曲端走在镇戎军的军营里,忽然问:“康随。”
“在。”
“你问问他们,”他指着几个低了头的士兵,“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那样瞧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9章第四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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