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复杂极了。

原来那冷漠寡言的苏灵棠，竟是个真正敢用命去战斗的狠人！

“她……她是真拼命了啊。”萧陈喃喃，“不过这下……她是不是，真的没了？”

他心头一酸，难得有些伤感，刚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眉头一动，望向那血色魔焰最深处。

残火之中。

一缕极淡的白光，在血火中坚守。

苏灵棠的身躯早已化灰，但在那焰心中央，一枚微微颤动的玉简浮在半空，泛出晶莹灵光。

玉简上刻着三个古老而锋利的篆字：《魔道天经》

同时，其下，一枚如雪似烟的白色魂珠轻轻飘浮，内里隐约可见一缕安详沉睡的神魂。

“嗯？这是……”

萧陈微微一愣，手刚触及那枚魂珠，指尖一阵清凉刺骨的寒意悄然传入神识之海。他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却忽然察觉，眼前空间竟在轻微震荡！

下一瞬，一道几近透明、淡若晨雾的虚影，缓缓自魂珠中浮现。

那身影纤长曼妙，长发如墨披散于后，衣袍微扬，无风自动。她的轮廓似雾中月影，虚实不定，仿若随时会被风吹散。但那对眼睛，却清晰如星辰凝寒——幽深、傲然，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是她！”

萧陈心头剧震。

正是那位此前以魔祖精血召唤血魔傀儡，与妖祖虚影同归于尽的神秘女子苏灵棠！

只是如今，她已不复往日血气凛然，元神之体微弱得几乎要随风飘散，仿佛稍有扰动，就会彻底归于虚无。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静静悬立于半空，像一尊孤傲的神祇。

她缓缓睁开眼眸。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静。

即使身在风前残烛的边缘，她的眼中依然无惧无惧，甚至透出一抹冷峻而高傲的光芒，仿佛她并未因重伤而堕落分毫，依旧是那个俯视苍生、杀伐果决的魔道修士！

“怎么？”

她声音极淡，带着虚无回音，像从地底传来，又仿佛是记忆深处回响，“道友害怕我夺舍你的身体？”

话未落，她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丝讥讽笑意：“呵呵，你放心。若我真的能做到，在你没醒之前，便已夺你神魂，挖你心窍，炼你骨血，又何需在此与你空谈？”

她的语气明明平静，却如冰刺骨，带着三分轻蔑，三分倦意，四分死前未尽的骄傲。

一旁的萧陈脸色不由一变。

他确实是防备了。

不是他多心，而是这世道太凶险，刚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爆炸，又看到了这位魔道强者残魂未灭，若不提防一点，那就是自己想死。

但被当面点破心思，还被如此轻蔑地嘲讽，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嘴角抽搐，脸上却恢复一副皮厚如墙的笑意。

“呵呵，道友说笑了。”

他抬头看着苏灵棠那虚幻如烟的身影，笑容带着一丝自嘲：“在下不过一个区区筑基修士，遇见道友这等魔道奇才，身怀秘术、法力惊人，不得不多想几分。否则，刚才也活不到现在，对吧？”

苏灵棠冷眼看他，未答。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短短数息，但气氛却犹如一柄拉满的弓弦，张力十足。

不过此刻的萧陈，却渐渐发现不对——

对方尽管气场强大、眼神如刃，但她的身形在逐渐模糊，魂体轮廓已经微微颤抖，像风中飘摇的灯影。显然，她能维持这般姿态也只是一时之力。

他眉头一挑，忽然露出几分“狡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