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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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便要被拉进棺材,一柄长剑从石门外袭来,剑影斩破身后的棺材,明月夷方得以获救。

白袍青年逆光从石门外飞身而来,落在她的面前,用手中的长剑柄挑起她的下颌。

“郎君,这可是你阿姐?”

明月夷昏迷过去前,隐约听见熟悉的青年温润嗓音,以及少年温和颔首时的腔调。

“多谢道君,她是我……阿姐。”

鹤无咎闻言欲将地上昏迷过去的女人抱起来,还没碰上一直坐在剑上的美艳少年忽地启唇:“道君,我阿姐不喜欢被你碰。”

鹤无咎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少年说的乃不喜被他碰,而不是不喜欢被生人碰。

少年从剑上落地,乌黑如缎的长发垂至脚踝,行步如踏云而来。

菩越悯倾身抱起昏迷的女人,眼中再次浮起很浅的笑。

“既妖物已除,此地不宜久留,需得尽快出去。”鹤无咎提醒。

菩越悯看向他,和善微笑:“好。”

鹤无咎招来长剑,看着少年抱着女人矜持坐在剑身,拥抱的姿势似已超出了寻常姐弟的亲密,心中微妙的古怪再次划过。

出了暗道,外面的那座新坟已不在了。

鹤无咎带着两人回了云镇明府。

明府上下皆对他救出女儿,而感恩厚待,欲千金赠与。

鹤无咎婉拒,稍顿后对明家主道:“我此次与师弟师妹走散,不知能否暂借住贵府一段时日,待找到了我的师弟师妹再离开?”

明家主对修行之人一向敬畏,闻言自是应下,“道君想住多久皆可。”

“多谢。”鹤无咎对明家主讲完,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抱着女人的少年。

少年生得极美,乌发雪肤,月样仪容,不像是明家主这般普通的容貌能生出的。

最初他以为少年肖像其亡母,可再看他怀中的女子,又生得另一副容色。

他心中的古怪再次来扩大,好似记忆出了差错。

“道君?”

他打量少年许久,久至菩越悯疑惑地抬起眼眸觑来。

“抱歉。”鹤无咎侧过头。

菩越悯不甚在意地抱着明月夷,温声对身边的下人道:“带我去阿姐的院子。”

他不知道姐姐住所本是怪事,而在场的所有下人好似习以为常,行在前面为他领路。

菩越悯跟上下人。

明府乃云镇最大的府邸,假山流水,树木成荫,红裳白袍的少年缓步走在水渠拱月桥上,风拂过软绸似的乌发,发间的红绸落在女人的脖颈上。

红绸宛如一条活蛇,一点点缠绕上她纤细的颈子。

少年走路的步伐稍有踉跄不稳,眼尾也荡漾出零星的湿痕。

闺阁的住处并不远,莫约百步路便至。

下人对他道:“郎君,这便是娘子住处。”

“嗯,我知晓了。”少年的颊如点绛,对下人颔首。

下人闻声悄然抬首,窥向前方的少年郎君,眼中浮起一抹痴迷。

正欲踏入内院的少年蓦然回首,点漆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你在看什么?”

下人没料到他不仅发现了窥视,还主动搭话,面上露出喜色张口欲与郎君讲话。

然下一息,一条从树上落下的蛇径直飞入他的腔内。

惨叫一声,居有间内,下人的舌便被吃了,蛇顺势转进他的体内,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吃干净,然后披上了他的皮囊再次站在院外。

而原本问话的少年早已经进了院门,好似身后怪异的一幕与他无关。

菩越悯将明月夷放在灰雾的纱帐中,慢慢爬上她的身,克制不住的猩红信子从唇中探出。

他愉悦地弯起眼眸,双手捧起她沉睡的脸颊,失控的呢喃声不断从唇中不停出来。

“师姐,师姐,师姐……”

房间里开始结冷雾,雾茫茫得犹如在幽暗的密林中,而雾中的成熟男子躯体也化作一条雪白的蟒蛇,他张口将她吞下,接着又吐出来。

他爱师姐,连吃都不舍得。

倒在榻上的明月夷身上被黏糊糊的黏液包裹着,闷得她呼吸中都是一股冷香。

和菩越悯身上的香很相似。

她意识模糊地强行想要睁开眼皮,却被一只冰凉入骨的手盖住,她听见有人舔在耳畔,用轻喘的嗓音呢喃。

“师姐,现在不能醒,之前在客栈里你答应要试香的,现在我要在你身上都抹上。”

明月夷本就不清晰的意识更沉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久,梦中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她被一条巨大的蛇缠住了。

-

一声窗户被风吹阖上的声音很轻地响起,明月夷梦中的涟漪被打散,坠沉的眼皮猛然掀开。

映入目乃灰雾的床幔,床架顶上垂挂着几支黄蓝小花。

一切都很陌生。

正当她睁眼失神时,一只苍白得泛病容的手从旁边伸来,清瘦的指尖攀附住她的脸颊,让她的目光缓缓侧过来。

明月夷先闻见了一直在梦中萦绕的冷香,随后再看见少年绝艳的面容近在咫尺。

“师姐,你醒了。”他瞳珠黑到无光的眼中浮有很淡的笑,似柳拂春水,蛊惑缠绵。

明月夷颤了颤眼睫,沉浮的意识回归,认出了眼前人。

“菩越悯?”

“嗯,是我。”他的眼弯成月牙,对她认出自己而感到愉悦。

明月夷想要坐起身,他伸手温柔地扶起,靠在床边后目光再度落在他的身上:“怎么是你?”

她记得闭目前的最后一眼应是鹤无咎,怎会是他?

菩越悯坐在她的身边,指尖裹着绸帕不紧不慢地擦着上面沾染的黏腻白痕,与她解释:“之前我们在神龛外看狐狸娶妻,师姐忽然起身朝着神龛走去,我阻拦不住你,便随你一起来了。”

明月夷:“我们被妖物拉进幻境了?”

在历练中时常能遇上能造梦,制造幻境的妖物,她以为现在身处在幻境中。

而少年却淡淡摇首,薄而淡色的唇往上扬笑:“非也,我们仍在现实中。”

明月夷闻此,眉间轻蹙。

之前她昏睡再醒来,那喜娘直接将她当成真的新娘,她便暗猜许是落入了大妖编织的幻境中,现在菩越悯却说不是。

“师姐被引诱前去,坐在花轿中的那瞬间,轿上的纸人忽然四处散开,落地成人,我们现在是在现实中,不过遇见的人却不一定都是真的。”他缓声解释。

明月夷正欲开口,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忽从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菩越悯顺着她的视线转眸看向门外,轻声呢喃:“来了。”

闺房的门被推开,穿着玄灰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外面疾步而来,看见她已经醒来,眼中瞬间生怒。

“月娘,你太令为父失望了,如今外面妖物盛行,你却罔顾弟弟的安危,非得要出府,你可知,你险些害得翊儿被妖物抓走,若非有道君路过,救下你们两人,现如今也不知上何处去收你的尸骨。”明家主气得怒斥她,一壁厢地抚着翘起的胡子,满口对她的指责。

明月夷看着明家主,又看了眼端方坐在身边的少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

明家主见她沉默,怒更是从心浮起,长袖一甩道:“既不知错,那为父便罚你禁足府中,何时想明白,知错了,才解除。”

明月夷眨眼,她知何错?

明家主看向一旁沉默的菩越悯:“翊儿。”

“嗯?”他回应得极慢。

而明家主却似习以为常,看向少年的神色慈和:“此前你说要的雪莲,爹爹已经托人找到了,现在可要随爹爹去看一看?”

如此天差地别的对待,并未让少年抬头,他自始至终都垂着眼帘凝着靠在床边的女人,连乌睫都没颤动。

明家主耐着性子等。

隔了半晌,菩越悯缓缓开口对明月夷道:“姐姐,你受了惊吓,先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说话。”

明月夷对眼下情形还不甚了解,点了点头。

少年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起身走向明家主:“父亲,走罢。”

明家主眉开眼笑,转身带着他往外而去。

而房门关上那瞬间,明家主的嘴被狠狠莹白蛇尾甩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明家主怔在原地。

少年神色阴郁地盯着他竖指噤声,脚下巨大的蛇影獠牙狰狞,悄无声息吞下了怔神中的明家主,吐出陈旧如枯草的老皮,蛇影钻进皮中。

居有间,重新恢复人形的明家主含笑随少年离去。

屋内。

明月夷靠在床边,脑中稍转片刻,大致想明白了方才菩越悯所言何意。

她没入幻境。

如菩越悯方才所言,此处为真实世界,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每个人记忆出了差错。

能够改变人的记忆,并非小妖能做到。

她记起了那在坟墓中叫明翊的少年。

肩上忽然一痒。

明月夷垂眸看着从出花轿便贴在肩上的剪纸,神情平静地捻起来凝目审视:“没死?”

剪纸仿佛是死物,没有回应她。

明月夷也不着急,温吞的从床上起身,朝着门罩处放着的铜盆走去。

刚欲将剪纸丢进水中,剪纸蓦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啊啊啊,道君,别,别将我放进去。”

病态师弟今夜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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