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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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认谢望不会跟着一道去南禺山,群玉特意上门,好一番拐弯抹角的打听。

“谢表哥这两日可曾得闲?我想让你陪我去逛首饰铺子,给那条流苏坠换根绳子。”

那枚玉坠对她意义非凡,但是群玉知道直接向他要,他肯定是推三阻四不肯给,可若是说一起去逛铺子,那这条坠子保不齐就能完璧归赵。

她的小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谢望乐得哄她,勾唇一笑,“这几日事多,恐怕不大方便。‘

既然事多,那么想来他不会有时间跟着一道去莲庄,群玉兀自确认。

谁知又听到谢望闲澹若漫不经心地道了句,“若是表妹急的话,等我下午再来接你。”

群玉倒是没想到他又转变了主意,连忙摆手拒绝,“谢表哥忙正事要紧,改日再去也行的。”

“无妨,我倒是想起来,需要给人备份礼。”

他没有明说是买给谁的,但群玉莫名觉得应当是送给他那位正儿八经,嫡亲的沈家表妹沈容。

既是去首饰铺子买礼物,那定然是送的女眷了。

因着上回二表哥提过一嘴,群玉还真从脑海中搜刮出来这么一号人。

尤记得他这位表妹与孟淑妃所出的玉仪公主是手帕交,只是和玉仪的嚣张跋扈不同,沈容似乎鲜少有人生怨,待谁都是端方有礼,只是规矩周全中却又透着股清高倨傲。不过她又有才名在身,便是孤傲些也没什么。

群玉幼时曾见过她,也幸好如今长大,她应当认不出自己才是。

至于听孟澜那个意思,沈容居然倾心于谢望?

她瞧着那样骄傲,不像是肯先低头的那个啊,怎会看上谢望。

群玉神思恍惚片刻,心中却是暗暗腹诽,为那位沈家娘子感到不解。

晌午过后没多久,一辆青帷马车停在西侧门,足足等了群玉一刻钟。

并非群玉有意磨蹭,而是她不想太过招摇,特意换了身春禾出门穿的衣裳,又趁着角门没人,门房不注意时溜出去,这才绕了好大一圈到西侧门那边上了马车。

谢望见她这样的避嫌,声音淡漠,“你还真是多此一举。”

她以为能瞒几时,老夫人迟早会知道的。

就连孟澜也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先前的那几番试探,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也就只有她当所有人都是不长眼睛的傻子,还敢两头哄骗。

等到了西市,群玉戴上幂篱,惹得谢望皱了下眉,像是嫌弃她这身打扮。

直到被他带着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首饰铺子,群玉即便是被幂篱牢牢遮住身形,但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群玉偷觑他一眼,只见他姿仪周正,神色疏朗,有女使在他身侧殷勤地问话,“客官是要打副头面还是看看成品?“

谢望语气淡淡,“要一支玉兰簪,价格不是问题,几日能好。”

“郎君莫不是说笑吧,几日哪能做好,至少也得要一个月。”

那女使见他没有接话,连忙找补,“想来郎君从前没订做过首饰,光是这花样都要……………”

不等她说完,谢望打断她的话,“不必太过复杂,样子素净雅致就行。”

他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银子,“这是定金,现在几日能做好。”

那女使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位矮胖的掌柜撞到一边,“三日,三日就能好。”

群玉在一旁暗自咋舌,倒是不曾见到谢望以钱压人的时候,看来这支玉兰簪姑娘在他心中份量不浅嘛。

这般想着,群玉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这位玉兰簪姑娘一定要对他有意啊,最好她和谢望早日成婚,让谢望不再找自己的麻烦。

谢望将坠子递给掌柜,“可否单独为这枚玉坠配根项链。”

掌柜接过后,立马应声,“自是可以。

在瞧见坠子的那一刻,他瞬间失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反常,颤声嗫嚅:“郎君这枚坠子瞧着不俗。

群玉站在一旁没做声,将掌柜的反应尽收眼底,心说好像哪里不对劲。

掌柜周到地引他来看,“珠链、银链还是金链,郎君看看选哪种?”

谢望抬头看她,群玉声如蚊呐,“银的吧。花纹紧凑些。”

掌柜的心下了然,暗暗揣测着这位小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到突然响起了一道惊喜的嗓音,“表哥,你怎么在这。”

谢望不大愿搭理表妹沈容,只是淡漠望她一眼,“不能来吗?”

沈容将他身旁的群玉完全忽略掉,并不拿她当回事,见他语气不客气,忙不迭的解释,“没想到会在首饰铺子遇到表哥,感到意外罢了。”

她余光瞥见群玉,惊讶问道:“这位莫不是照顾表哥的婢女?”

群玉戴着幂篱,穿着青衫白裙,瞧着是有些素净,可怎么也不至于被人认成是婢女。

谢望皱着眉看她,正欲开口解释时,却听见群玉声如婉雀应道:“表姑娘好眼力,奴婢是孟府的婢女,谢郎君要给人送礼,这才让我帮着参谋一二。”

群玉这番话听得谢望额上青筋直跳,她知不知道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倒是什么话都敢接。

“表哥也真是的,这等小事知会我一声就是了,怎么好劳烦外人。”沈容悄悄抬眼,清风作乱,掀开幂篱一角,瞧见她那截纤长玉颈上有一颗细小红痣,平添几分魅惑风情。

看来是个相貌姣好的美人,沈容忍不住绞紧了手中帕子。

谢望冷眼瞧她,他如今还愿意搭理沈容,全看在舅父母的面子上罢了。

他这位表妹可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和善,也就是她,别人说什么都会信。

那还是他刚从玉佛寺离开时的事,师父因为重伤不愈死了,谢望甚至都没能亲眼见他最后一眼,只收到那串血迹斑斑的玉菩提,和熟悉的师叔带来的遗言。

“你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当年师父将他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来,为的是不想他卷入是非风波中。

师父常说,那些上一辈的陈年旧怨,本就与他无关才是。

这也是他母亲的心愿,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起初他是住进舅父家的,彼时他的身份除了舅父母,旁人并不知晓。

沈容只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故而对他的态度很不客气。

那几个月她没少明里暗里让人克扣谢望的吃穿用度。

舅母姚氏身子不大好,常年病着,沈家内宅之中的大小事都是这位表妹管着。

谢望也并不当回事,毕竟从前在玉佛寺吃斋念佛,过得日子也说不上有多好。

何况这位表妹性子再怎么表里不一,家中蛮横无理,到外面又扮作知节守礼,这都与谢望无关。

直到沈容居然怀疑他是舅父私生,变本加厉的欺辱他,光是构陷他贪赃就有好几回,最过分的那次,她居然偷偷溜进他住的院子,翻箱倒柜的找他的东西。

这一找可不要紧,居然还真找到一件胭脂色的诃子小衣,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女儿家的东西。

沈容心中顿时有了个好主意,她悄悄让人偷了条兰姨娘的帕子,故意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又在当天夜里他还没发现箱子被人动过手脚时,拉着父亲就气急败坏的来了他的院子。

“父亲,我亲眼所见,他和兰姨娘眉来眼去,指不定这对奸夫早就有了首尾。”

谢望听她胡乱攀扯,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雕虫小技罢了,他就看看舅父能够容忍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儿到几时。

沈容看他居然还气定神闲地翻着书,似乎并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的箱笼摔翻在地,那件诃子小衣和帕子明晃晃地露于人前,似乎彻底坐实了他与人有染的罪名。

沈固安掌管武德司多年,不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清楚。

那条帕子的确是他爱妾兰儿的,但是一条帕子而已,又能证明什么。

真正让沈固安惊讶的是,他这里居然真有一件女人穿的诃子小衣。

他如今的身份,哪里能因为儿女情长,耽搁大业。

原本沈固安还想着要将他的身份瞒着,毕竟他害怕女儿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可现在事情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再不告诉她,只怕她要惹下更大的乱子。

于是沈固安破天荒的打了沈容一巴掌,“够了,你又在胡闹什么!孽障,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你母亲的亲外甥,你嫡亲表哥。”

此话一出,沈容吓得瞪大了眼睛,母亲的亲外甥,那岂不就是那位吗?他居然还活着?

沈容顿时明了谢望身份,再也不敢对他胡乱造次。

又像是为了杀鸡儆猴,沈固安忍痛割爱,将爱妾兰儿相赠。

谢望让人将她全须全尾地送回去,谁知兰儿因为蒙受此等奇耻大辱,一头撞死在沈容门前。

听说那段时间,沈容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还是去佛寺住了许久,吃斋念佛洗去一身罪孽这才好转回到沈家。

至于那件胭脂色的诃子小衣,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被人堂而皇之的翻出来,踩在地上那一刻起,谢望就不想要了,于是他一把火烧掉,就像是与从前在玉佛寺里,被人蒙骗的自己彻底一刀两断。

遭了沈容这样恶心的算计,谢望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向来清高自傲,一贯有才名,谢望便设计让她丢了脸,让人知道她那些诗集都是胁迫穷酸书生著成,什么诗才横溢,堪比咏絮,全都是她自导自演。

沈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才名,却不知是何人所为,一夜之间,她从前做的那些事全都被人翻了出来。

父亲嫌她丢人,不愿意为她处理烂摊子,可容是要嫁人的,苦心孤诣为自己造势,为的就是嫁给公子王孙。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了,那么她不妨嫁给谢望这位表哥。

她后来也猜到是谢望出手,便做小伏低顺了父亲的心意,装作知错就改,全心全意地崇仰着表哥,一心想要嫁给他。

这些心思谢望一清二楚,可碍于舅父,也就只能在人前给她些脸面,不撕破脸罢了。

谢望抽回眼径直离开,“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容却是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没说。

群玉慢他一步,被沈容抓住手,她的声音染上几分迫切,“还请姑娘帮我转达,表哥有些时候不曾来家里吃饭了,我母亲实在是念得紧。”

“好,我这就去与郎君说。”群玉点头应下,心里却觉得奇怪,只是一家人简单用顿饭而已,怎么她方才不开口,眼神烁烁,瞧着不大坦诚。

等上了马车,群玉将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谢望,他用手按着太阳穴,阖着眼眉间尽是色。

好半晌也不见他有个反应,到底是听没听进去?

群玉又随口提醒了一句,“谢表哥,你记得得闲了去一趟啊。”

“你倒是很积极?怎么,扮我的婢女扮上瘾了?”他心绪不佳,语气也不大好。

群玉当即摇头,“没有的事,这不是怕沈娘子误会嘛?”

瞧她,还是想方设法的同他撇清关系,谢望眉梢微冷,声色发寒,“误会?是怕她误会,还是传到孟澜那误会。”

他这番话问的群玉很是心虚,她想说两者都有吧,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是在逼的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若是再惹他不高兴了,指不定又要变着法子的欺负她。

“那沈娘子明眼人都瞧出来对你热络得很。”没来由的听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谢望心里有什么气都消了。

原来是吃味了。

谢望拉着群玉坐过来,“那你瞧我对她如何?”

干、干什么,又要对她动手动脚啊。

群玉原本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会子被人搭着肩膀,拥入他怀里,局促不安的手被他紧紧扣住,立时吓得她心肉跳,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好半晌不曾听到回答,谢望扰了扰她手心,痒得她直躲,却又心悸不已。

她着声音,细着气开口,“好……………好像比之前对我还冷些。”

没良心的,他几时对她是真的冷过。

每回不都是因为她犯了错,他才没有给她好脸色瞧。

谢望捏她手腕,原本是想骂她,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那我们现在热闹热闹?“

群玉被他这句话吓得身子都抖了一瞬,“不......不必了。”

她想要从谢望怀里钻出来,却被他牢牢的摁在身侧,轻易逃脱不得。

下一息,群玉就被人抱上身,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

想起前几次被他缠上的下场是什么,群玉下定决心不让他得逞。

她牙关紧锁,任凭他怎么吮,吻,都不肯给出回应。

许是因为她拒绝的姿态惹恼了谢望,他勾住她的脖颈,脸贴脸的将她送到自己面前。

凑得实在是太近了,鼻息间都是谢望身上的味道,清清冷冷的檀香味,却在这一瞬间被点燃。

即使是闭上眼,也能感知到眼睛失焦,心底却生出一种濒临失控的愉悦,她羞赧的脸面色酡红,身子又酥又软,像是有人用羽毛在挠她,痒痒的。

在意识泯灭之前,群玉被他松开,缺氧的大脑总算是得救,本就不算清醒的神志彻底被夺走。

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呼之欲出,群玉竭力忍耐着,却在被他咬了一口时,溢出一声嘤咛。

趁着换口气的功夫,群玉哑着嗓音,一双水眸眼尾泛红,“不亲了好不好,我喉咙痛。”

他捏住诃子衣带的手一顿,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不好。”

听到这个回答,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群玉歪着头去躲,“就不给你亲!”

谢望简直就是爱极了她这幅眼眸含泪,委屈巴巴地模样,又用力掐了两下,“不给我亲,你要给谁?”

语气凶巴巴的,就这还不承认对她冷。

群玉越想越气,居然趁着谢望那双手这会正忙着,没空管她去戳他的喉结。

她力道不大,跟小猫磨爪子似得,谢望没有当回事。

直到她指尖不小心剐蹭到脆弱的喉结,谢望“嘶”了一声,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又沉了几分。

群玉彻底老实了,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含着胸想往后躲。

“就这么怕我?看来从前是白救了。”

随着谢望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群玉动作稍滞,到底是没有扣上被揉得乱糟糟的衣领。

像是为了赔罪似的,群玉闭着眼突然靠近,轻轻的在他喉结上落下一吻。

喉结上下滚动,眸中情绪翻涌,揉捏.撕.磨,恨不得将她嵌入血肉里。

谢望将头埋入她的肩颈,舔吻她红得滴血的耳尖,又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口。

直到脑海中有一道白光袭来,群玉檀口微张,胸前骤然一凉,场面即将彻底失控,却听见外面有人轻扣三声车壁,示意到家了。

群玉长舒一口气,旋即起身准备下车。

她那双杏眸泛着潋滟水色,红唇微肿沾着一点湿濡,谢望错开眼不再看她,喉头却是控制不住的一滚,将人拉入怀中抱了好一会,才缓和下来。

谢望率先下车,正准备将人扶下来时,群玉发觉没有脚凳,捉裙作势要跳,“走得稳路吗?你就要跳。”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群玉瞪他一眼,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也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谢望见她还闹小脾气,声音中也平添几分燥意,语气重了几分,“把幂篱戴好了。”

凶什么凶啊,又不是不戴。

群玉趁着他走在自己前面,伸手挥拳作势要打他!

谁知谢望猛地回头,他目光凛冽,锋利如刀,像是要把她看穿,吓得群玉一哆嗦,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于是她就这么做贼心虚的跟着谢望回了府,等到了玉婵院,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沐浴。

方才被他胡闹地抓着亲,群玉发了一身汗,身上粘?得很,委实难受。

只是等她进了逼室后,发现颈间都是他留下的红痕,一时间又有些羞愤难当。

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让他不要留下痕迹,他从来都不听。

倘若真被人瞧见,不说还能不能顺利与孟澜结亲,只怕连命都难以保全。

想到这里,群玉不由得后怕起来,幸亏她今日灵机一动,没有在沈容面前暴露身份。

就在群玉庆幸自己蒙混过去时,心思敏锐的沈容已经从武德司那查到,孟府新来了位表姑娘,似乎就与表哥走得极近。

炎天暑热,骄阳正晒,群玉总算是盼到了孟澜说带她去庄子的那天。

她一早便收拾好衣物,就等着孟澜身边的松成过来请,谁知这事不知怎的叫二夫人知道了,说什么也要让四郎七娘跟着一道去。

此事孟五娘一早就知晓的,之所以这次听话的没有跟着同去。

也是因为兄长特意交代过了,说是他要带着表姑娘好好玩,不必一道去打扰。

于是向来好凑热闹的孟五娘也就歇了念头,并不打算与兄长同去了,而是提前去信给表姐,昨日就跟着崔家一并去玩。

原本二夫人还只当是二郎带表姑娘一道去玩,俩人也能培养培养感情,这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可当得知五娘现如今也在南禺山,她便觉得大房莫不是在把她当猴耍?

那座莲庄是圣上所赐,一年到头都需要很大一笔银钱精心养着,就等着接待客人或是自家人小住几日。

甚至这笔钱,还是二夫人从和丰楼的私账里拨出来的。

岂有她累死累活帮着孟家管理家业,她的两个孩子还不能一并去玩了?

尤其是七娘本身就好玩,若是这会没去,等到下回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至于三房孩子太小,又是从她们二房抱出去的,二夫人眼不见心不烦发,才懒得帮忙张罗。

于是一直等群玉坐上马车,发现上来的是孟七娘时,忍不住问了句,“表妹也要同去?”

孟七娘听她这样说,又想到若非是母亲在老夫人跟前据理力争,她和四哥都还被蒙在鼓里,便一脸不悦,“什么叫我也要同去,麻烦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家庄子。”

群玉自觉失言,倒也不扭捏,连忙说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了,我先前以为只有我和二表哥罢了。”

听她这般说,孟七娘狭促地笑了声,“二哥瞧着倒像是正人君子,原来私底下也是想携美同游。”

什么跟什么啊?群玉莫名有些脸热,干脆不理她了。

可孟七娘自从经过上回去崔府时,群玉送的通草花簪子很是合乎她的心意,也就不像先前那样讨厌她,觉得她一个乡下小娘子配不上二哥了。

孟七娘刚刚及笄,正是对这些仪隐秘的儿女情.事好奇的时候。

“哎呀,你同我说说吗?你和二哥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越问越离谱,群玉耳尖瞬间滚烫,满脸惊讶地望着她。

谁知就听见孟七娘说了句,“我就不信,面对你这样的美人献殷勤,二哥会忍得住不和你亲近。”

“好表姐,你就同我说说,有没有拉手,有没有拥抱,还是说已经亲上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群玉通红的脸,像是虾子熟透了似的。

群玉实在是不好意思,哪有人讨论这个的,她低着头连忙摆手,“没有的事,表妹快别说了。’

孟七娘见她露出这幅羞涩情.态,又忍不住打趣道:“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啊?”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些事,她都与谢望做了个遍,甚至还不止!

她从前只觉得谢望的手指粗粝,手掌大的像蒲扇,一手就能满满握住。

尤其是每回手被他抓住时,根本就是半点挣脱不得。

现在却发现他手指修长,骨节突出,每次与他手指紧扣,都觉得心尖泛痒莫名酸麻。

见她羞赧得无地自容,孟七娘没再说笑,视线绕着她打量两圈,心中止不住嗟叹,二哥好生福气啊。

这番话就此掀过,群玉支颐着脑袋昏昏欲睡,直到日头正毒辣的时候,马车总算是停在了庄子门口。

一行人就此下车,群玉尽量躲着太阳,踩着树荫走,竟也没发现孟四郎也在。

莲庄的秦管事自打得知主家要来,好几处院落都置办好了,正当他向众人询问,要住哪一间时,孟澜拍了拍心神不宁的群玉,“表妹你想住哪一间?”

方才四郎突然走在自己前面,还是春禾拉住了她,才没让群玉在众人面前吓得惊呼出声。

只是因为孟四郎也来了,到底是扰得群玉惶惶不安。

她这会心里尽是后悔,早知道孟四郎也要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的。

“我……………我不挑的,你们先选吧。”

先前在孟府他就敢对她拉拉扯扯,如今到了别苑,又无长辈,他定然不会安分。

孟澜见她眉间隐隐有郁色,怕是计划有变,突然多出四郎七娘来,她有些不高兴,连忙安抚道:“那表妹住在我隔壁这间如何?”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是这个法子了,即便是群玉想走,只怕孟澜也是不肯的。

眼见着二人都选好了,孟四郎知道机会来了,随口道了句,“那我就住表妹隔壁另一间了。

方才秦管事将几间院子都向众人介绍了一遍,孟四郎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然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她就这样惊慌。

也就他那个蠢笨如猪的二哥,头顶上绿草如云都不知道,孟四郎敢笃定,这位表姑娘绝对和谢望有一腿。

毕竟他上回可是见识过了谢望的箭法,现在光是想起来,都觉得手终耳朵疼。

不过也多亏了谢望给他这两箭,孟四郎这才能仗着伤势,一直赖在家里,不用回书院去。

二夫人是个爱子如命的性子,见他受了伤,当即就要找人去拼命。

孟四郎到底是不敢将他觊觎表姑娘的事情宣之于口,只是说自己抢了谢望看上的东西,被他教训了。

原本谢望就因为武德司副使的身份恶名在外,即使当初他救下二老爷,二夫人对他也是打心里害怕,顿时气势矮了一截,也就只能谆谆教导,让他千万要离谢望远些,可别同他作对。

此事二夫人帮着他瞒着二老爷在,否则依着二老爷的脾气,恐怕要压着他去向谢望告罪。

但说到底,孟四郎心里还是憋着气,直到他逛教坊司招了一个姑子,原本只是听听曲喝喝酒,谁知发现此女居然长得有几分像表姑娘。

孟四郎憋着一股火气,又借着二夫人母家那边的兄弟帮忙,想方设法的将人搞到了手。

这名乐姬莲芳从此就成为了四郎新得的小通房,就连这次得知要来莲庄,也把人带了过来。

只是这赝品就是赝品,孟四郎虽然得了莫大的舒爽,心里却还是念着表姑娘。

甚至还想着若是能让莲芳和表姑娘一起伺候他,尽享齐人之福,那岂不是美哉?

“不好意思,忘记和诸位说了,这间院子我住。”

孟四郎被谢望的声音突然打得个措手不及,不曾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兄长怎么也来了?”孟澜面上浮着微笑,眼里却尽是冷意。

谢望一眼看穿,也懒得与他解释,“怎么不欢迎我来?”

“哪有?只是不知兄长怎么消息这般灵通。”话虽这么说,但孟澜心里大约是猜到,他或许是与父亲知会过了,否则怎么老夫人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他就突然住了进来。

谢望哂笑一声,眼神却是落在群玉身上,“公事所需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谢望之所以来到南禺山,是因为二皇子应崔五郎之邀,同在南禺山游玩。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不小,全看圣上怎么想。

毕竟崔家也算是世家高门中的表率,家中小辈与二皇子走得这般近,实在是不让人多想。

这则消息谢望故意让内省的小黄门,趁着圣上心绪不佳时传上去的,依照圣上多疑的性子,必定会让他去查探一番。

于是谢望便借着这个由头,早在昨日就先到了南禺山。

群玉一时无语凝噎,她是真没想到谢望和孟四郎都会来。

不过眼下这般局面,谢望住在她隔壁那间院子,倒是比孟四要好得多。

这连庄的院子精致小巧,约莫一进的样子,院墙也修的不够高,像孟四郎那样居心不良的,若是半夜翻了进来,那才可怕。

群玉没再多耽搁,装作看不见谢望那双寒意津津的眼,拉着春禾,逃也似的丢下一句,“二表哥那我先去了。”

孟澜虽不懂她着急忙慌离开的原因,但也都归功于谢望,表妹见了他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脸面,非要对表妹纠缠不清。

坐了一两个时辰的车,群玉头晕眼花的,连午饭都不想用,便换下寝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她挑的这间院子临着莲池,树荫覆盖纱窗,荷风阵阵,卷起浅碧色的床帐。

群玉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湿热绵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被迫仰着头接受着温柔的抚弄,好像是被人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手搭着他,身上蒙上一层凉意。

突然力道重了一下,像是奖励,又像是惩罚。

她喉间溢出轻吟的喘息,像潮水漫卷般袭来,四面八方的汨.汨.水花一拥而上,湿乎乎的眼泪脏了她满脸。

群玉这颗心也被水浸泡得饱胀酸涩,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大脑空白中,逼得她失神片刻,既抗拒又亲昵的咬住他,身心都被这股愉悦所接受。

缠绵的吻一路蔓延,迷迷糊糊中群玉像是忘了反抗,反倒是格外主动的伸出手想要攀住他的脖颈。

梦中人虚虚实实,既清楚又模糊,她只好用手指去碰,为他描眉画眼,感受灼热的温度。

忽然她嘤咛出声,觉得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她热意泛发的柔软,紧接着就是浑身发烫,痒意在心腔冒头,一下一下的,像是被轻柔的羽毛划过。

睡梦之中的群玉伸手挠了两下,却不得其法,难受地胡乱蹬腿,将薄衾踢到了地上。

等群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午觉了。

只是怎么外面天色都黑了,她往常午觉不会睡这般久啊。

想到了那个荒诞虚无的梦,群玉连忙低头摸了摸,很好,干干净净很清爽,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衣服上的熏香也没有变,还是她喜欢的栀子花香。

那种酸胀麻痒很想要哭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梦中的错觉。

幽寂黄昏,天色朦胧,还不到掌灯的时候,群玉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又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功于是她快要来事的缘故,故而不曾发觉腰窝上细细密密连成片的吻痕。

至于梦中那人的脸原先她认不出,到最后却通过那双手,认出来人就是谢望。

过但对于梦见谢望这件事,群玉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在三年前,在玉佛寺有过那次意外后,她便常常能够梦见他。

尤其是在离开盛京后,有段时间她常常能够梦见自己被人关在逼黑暗的房间里,他毫不吝惜地去吻她的唇,又粗又重,害得她嘴角生痛,溢出丝丝缕缕的口涎。

群玉拿帕子擦了擦脸,试图在脑海中甩掉这场凌乱的梦。

这会又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应当是天太热了,又一直不曾喝水的缘故。

唤来春禾,群玉连饮三杯温茶,这才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方才没人来过吗?”

因着娘子午睡,不喜欢有人打搅,春禾一直在外面,除了中间出去过一趟,替娘子取些吃食。

“二郎来过一次,只是他得知娘子还未醒,便让我先去取些娘子爱吃的糕点,免得这会醒来腹中空空,饿得慌。”

听到这个回答,群玉心下一惊,那若是有人趁着这个间隙闯进来,对睡梦中的她做些什么………………

群玉不敢细想,可正打算脱下衣衫好好检查一番时,孟澜身边的松成来了,说是秦管事特意备了一桌席面,还请娘子亮光呢。

睡了这么久一直没吃东西,群玉确实是有些饿了,也就打算起身稍稍梳妆打扮再去用饭。

只是她心中依旧疑云密布,梦中之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个人是不是谢望。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群玉来到花厅,竟发觉这处花厅竟是全然敞开,厅中摆放着两大缸碗莲,晚风吹来,花香淡淡,一朵朵娇软荷香在水中绽放。

原本群玉依着齿序入座,是要挨着孟四郎的,可她对孟四郎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坐在他旁边。

恰好他坐得那处位置离那缸碗莲较近,群玉连忙起身换了个位置,面上却是挂着歉疚的笑容,“我容易招蚊虫,就离那些花坐得远些。”

只是群玉才落座,就发觉头顶上突然有片阴影将她笼住,“是吗,可表妹坐的是我的位置。”

谢望方才不过是起身和罗应交代了几句,再一回来就发现群玉坐在他的位置上。

群玉懵懵起身,想换到孟澜那边,“啊,那我换一个。”

他的手搭在她肩头,用力将她摁下去好生坐着,“不必,你坐就是。”

鬼使神差的,让群玉想到方才梦里,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仰着头抱抱住他,被他亲得脖颈发痒。

群玉点点头,声如蚊蚋,“多谢表哥。”

这声“表哥”叫得谢望通体舒畅,挨着她坐下后,趁着无人发现,他的左手捏上她的腰。

一寸一寸的揉,群玉被他按得热意泛发,身子也酸软了大半。

阒寂夜色里,他漫不经心的饮着酒,和二郎推杯换盏间,还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作弄她。

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随意轻贱亵玩,哪是什么君子所为。

群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推脱,反倒是被他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她绵软的心被他包裹,手指紧扣,不再给她抗拒的机会。

没有办法,群玉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突兀的用左手再去执筷,只好忍着饥肠辘辘的五脏府,一口都不用了。

孟澜还觉得奇怪,惊讶发问,“表妹中午就不曾用饭,现在也吃得这么少吗?”

听到这个问题,群玉狠狠用指甲他一下,面上确实挂着温柔浅笑,“还要谢过二表哥,下午特意过来让春禾去拿吃食,我方才用多了,这会不饿。”

不饿......才怪!

孟澜

没再追问,只是为她斟了杯香饮子,“这乌梅饮酸甜可口,表妹尝尝。”

群玉点点头,伸出左手就要去接,结果腰上一痛,被他掐狠了,那杯香饮子被她失手打翻,弄脏了衣裙不说,还往后一泼,尽数浇到谢望脸上。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看见我手上有只虫子,这才吓得一甩。”群玉随口胡诌,就要拿帕子去给谢望擦脸。

谢望推开她的手,自己接了帕子擦脸,寒着张脸问道:“当真?”

真是好笑,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来问她,若非他非要掐自己,哪会这么夸张。

只是她面上依旧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实在是不好意思,二表哥我现在和你一道回去换身衣裳吧。”

换衣裳是吗?这可是她自找的。

谢望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好,长腿一迈,像是气狠了走得飞快。

孟七娘有些害怕地问了句,“二哥,兄长不会要打表姐吧。”

他脸难看成那个样子,表姑娘也真是胆子大,居然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换她早就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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