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暮色暗流(第1/2页)
“妈?您怎么来了?”韩梅有些意外,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镇定,“我没事,妈,就是刚才在集市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来让李阿姨看看。正好遇到这两位……同志,他们也碰到了点意外,就一起来包扎了。”
她尽力把事情淡化。
陈时在女人进来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尽管年轻许多,衣着气质也更朴素,但那张脸,那独特的的眼神……他不会认错!
是她!韩玉芹!
前世,九十年代后期,他为了一个关键投资项目,曾费尽周折宴请过当时分管特区海关和进出口审批的实权女性领导,就是眼前这位。
彼时她已身居高位,作风强硬,原则性极强,让陈时印象深刻。
而此刻的她,显然年轻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陈时心中震动。
韩玉芹的目光在女儿躲闪的眼神和陈时的脸上交互。“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沉静下来,带着询问的语气,主要看向陈时。
陈时微微垂眼:“这位阿姨,您好。我们在南北货行买东西,遇到了两个抢钱的歹徒,拿着刀,好像还有枪。当时很乱,我为了护着晓云,”
他看了一眼马晓云,“不小心摔倒了,手臂擦伤得厉害。幸好治安员好像及时赶到,歹徒吓跑了。我们怕麻烦,就从后门出来想处理伤口,正好遇到韩梅同志好心带我们来这里。非常感谢韩梅同志,也谢谢医生。”
韩梅嘴唇动了动,但接触到陈时平静的眼神,最终没说什么,只低头“嗯”了一声。
韩玉芹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女儿和陈时言辞中的不寻常。
但她没有当场深究,只是看了看陈时的伤,语气放缓:“原来是这样。你们受惊了。伤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
“皮外伤,处理过了,按时换药就行。谢谢阿姨关心。”陈时回答。
韩玉芹点点头,看向女儿确认无事,然后转向陈时:“这位同志,怎么称呼?来蛇口办事?还是探亲?”
陈时露出拘谨老实的样子:“我叫陈时,耳东陈,时间的时。是从外地来的,想看看这边有没有做工的机会。这是我同乡妹妹马晓云,她在这边有亲戚,带我来看看。”
他隐去香港身份,只说“外地”。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两方面的考量的。
第一主要是安全的考虑。
八十年代初,香港与内地关系特殊,港商,港客在特区虽受政策欢迎,但也容易成为焦点,甚至被某些心怀不轨之徒盯上,视为“肥羊”。
刚刚经历了持械抢劫,他不想再因“香港人”这个显眼标签,在治安情况不明的镇上惹来额外麻烦。
尤其是在韩玉芹这样干部面前,暴露港商身份,可能会引来更多盘问和关注。
第二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解释。
如果说出“香港”,韩玉芹很可能会顺势追问更多。
来做什么生意?
住哪里?
有无介绍信或证明?
今天的事是否涉及“外资”或“涉外”因素需要特殊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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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在此时此地,他都难以给出完美且不留隐患的回答。
尤其是他与马厂长的合作刚刚开始,外汇指标未定,任何可能引起官方过度关注的事情,都可能节外生枝。
“做工?”韩玉芹眉头动了动,目光扫过陈时质地不错的衬衫和沉稳气质,没点破,只道:“特区机会是多,也要注意安全。今天这事是无妄之灾。需要帮你们联系治安所,或者通知亲戚吗?”
“不用了,谢谢阿姨!”陈时连忙摆手,露出惶恐,“我们没看清歹徒样子,去了也说不清。我们这就回去了,不打扰您和韩梅同志。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他说着,微微躬身,轻轻拉马晓云。
马晓云怯生生地跟着道谢。
韩玉芹看着陈时急着离开的样子,心中疑虑未消,但不好阻拦。
只是女儿看这年轻人的眼神,让她有些不放心。
“等等,”她再次开口,声音平静,“陈时同志,今天不管怎样,谢谢你……在混乱中没有自顾自逃跑。”
她话里有话,目光深邃,“你的伤如果需要复查或有困难,可以到镇上管委会传达室留个话,就说找韩同志。”
陈时心中记下,脸上露出感激和一丝局促:“谢谢您,韩……韩同志!您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遇到事躲都来不及……今天真是运气不好,也多亏了治安员。您忙,我们先走了。”
他礼貌地再次道别,扶着马晓云快步离开。
韩梅看着陈时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抿紧唇,眼中闪过失落和好奇。
她转头:“妈……”
“回去再说。”韩玉芹打断女儿,目光仍追着陈时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年轻人,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女儿异常的态度……
今天的事,恐怕不简单。
但眼下,她更关心女儿的安全。
她拉起韩梅:“先回家。路上,把今天看到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我。”
卫生所外,暮色渐浓。
陈时扶着依旧有些腿软的马晓云,快步走向公交车站。
关于韩玉芹的事情,被他强行从脑海中暂时压下。
现在不是深究这个“意外发现”的时候。
眼下最紧要的,是安抚好马晓云,平安回到华美厂,处理伤口,然后应对马厂长夫妇的询问。
“陈……陈先生……”身旁传来马晓云带着有些颤抖的低声呼唤。
陈时侧过头看向她。
女孩的脸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白,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头发也有些散乱。
她的眼神里,惊惧未退,但似乎多了一丝依赖。
她紧紧抓着他没受伤的右臂袖子。
“嗯,我在。怎么了?还怕吗?”陈时放柔了声音,此刻任何一点疏离都可能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
马晓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泪水又涌上来一些,但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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