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现在想起来,既然他蒋某人能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
到了实验室开幕的那天,蒋垣竟真的推掉了所有的事。他和陈延在周二晚上的航班,飞行三个小时,天气很好,航班也没有延误。
飞机上,蒋垣全程都在睡觉,他好像很困,只是在空姐提醒还有半个小时落地的时候,才拉开飞机窗挡板,向外看了一眼。
下面的城市在一座座连绵的山坳里,而夜晚的灯光更像大地裂开,从地壳裂纹里透出来的,下面是滚烫的岩浆。
至此,蒋垣的眉头才略微皱了皱,好像藏了心事。
陈延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做自己的事。
等飞机停稳,头等舱的客人先下飞机,两人依次出去。有车来接,路上陈延跟蒋垣说了明天仪式的安排,除了厂区管理,工程师教授,还有政府的领导。
蒋垣问了几句具体的人员,请了哪些媒体,陈延也都清楚地知会了,末了又说,“对了,明天晚上你大概还不能回北京,因为要陪领导吃饭。你作为实验室的牵头人,不在会不太好。”
“饭局有谁?”蒋垣问。
在陈延报了人名之后,蒋垣多此一举地又问了声:“没别人了吗?”
“饭局上没有了。”陈延静静地说。
隔天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凑,上午是揭牌仪式,各路人员聚集,拍照,讲话。
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蒋垣仍然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他不觉得热,额头上也没有汗,好像身体里自带了制冷空调。
实验室很大,耗费巨资,众人参观的时候,墙上贴着“SEI稳定性”、“容量保持曲线”等具体的图示,工程师跟领导解释着最基础的概念,领导背着手,频频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是会发表一些指导性的讲话,比如电池的回收率,加大出口等等。
下午则是漫长的座谈会。
这种场合一向是陈延讨厌的,枯燥,无聊,他演都不想演。
而蒋垣却神情肃穆,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
谁都没有错,因为这个世界绝不是草台班子,但也没有厉害到让人无法企及,只是每个人都有那么点本事,再装一部分,就能完成惊天骗局。
这个局是蒋垣攒起来的,他投进来钱,组织了人,陈延当然不怀疑这个项目的前途,蒋垣比他更适合商业丛林,他忍耐和接受的阈值比他大太多。
但是陈延很想问他,后悔吗?
来蹚这浑水,后不后悔?
晚上饭局,订的是20人的包厢,规格很高。即使是蒋垣也要坐在下位给领导敬酒,毕恭毕敬。
饭局到十一点结束,陈延安排车回酒店。
蒋垣酒量很好,这次却喝得意识模糊了,坐进车里时,他的身体已有坍塌的迹象,没法坐直,他的脸上也有些痛苦。
司机在前面沉默地开车,商务车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陈延坐在副驾,看向黑洞洞的山下面,问了在后面的蒋垣:“还记得这里吗?”
后面一片静默。
蒋垣艰难地拽下领带,让自己喘气,喝醉总是伴随着脖子肿胀,喉咙被遏制,人像低等动物一样不体面。
蒋垣终于把领带扯下来,团在手里,才缓慢回答:“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真是好记性,陈延说:“金老板托我跟你递句话,他想见你。”
蒋垣说:“谁?”
陈延继续道:“他现在被你耍得团团转,手里那点儿养老钱没了,要以资抵债了。他想见见你。”
蒋垣看着手里的领带,又绕在了手上,静静听着陈延说下去。
“他都求我了,就想见你一面,想听听自己怎么得罪你这位天之骄子,把人整得这么惨。”陈延慢慢地说,“认识这么久,我没有道理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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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仍旧向前方的黑暗处疾驰。
十年前,蒋垣的父亲被逼着跳了楼,他弄不过这些地头蛇,十年后的蒋垣长本事回来了,也一样弄不过。
现在的金隆对蒋垣更多了无尽的恨,今天见到人,就算不把他碎尸万段,也不会让他全须全尾地走出这个地方。
蒋垣却微微一笑,还有心情调侃:“你现在,是要把我送过去宰了么?”
“把话说得严重了。”陈延说:“你知道我是个随性的人,一向不喜欢参与各种纷争里,你和老秦在办公室斗,我都懒得问一句。”
“可是现在,你硬要参与到更严重的事里。”蒋垣提醒他。
陈延看了眼导航,说:“时间不多了,你尽快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
“你不该横插进我和霓霓之间。”陈延说着,突然冷笑了声,又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要离开鹤通了。你就此出国,再不和她联系,我们两人的恩怨也就此作罢。”
蒋垣听他说完,也笑了起来,他眯着眼说:“陈延,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就这点儿吗?”
“不肯?”
“不如,你在这儿杀了我?”蒋垣说。
“咔”一声,汽车突然制停在路边,陈延让司机停下的,他推开车门下去,蒋垣随后也从车上下来了。
陈延上来抓住了蒋垣的领口,道:“我一直忍着不弄你,是我还要和霓霓好好过日子。我在婚姻里走神一次,也给她一次机会,我们扯平,不代表我能容忍那个人是你。”
蒋垣肩膀轻轻抖动着,笑完,他倏忽攥住了陈延的手腕,一把把他甩开,他叹了口气,“我在来之前也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真以为能假他人之手铲除我?”
“你早知道,姓金的等着弄你?”陈延恍然大悟:“你还执意要来?”
“我今晚出事,你和陆霓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能恨得把你活剐了。一本万利的事,我为什么不做?”蒋垣的醉醺醺的双眼恢复清朗,或许,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醉过。是什么让陈延觉得他看不透形势?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十足淡漠、平静的弧度,眼底又像个疯透了的。
司机倒抽一口凉气,躲在驾驶位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感觉要打架,他应该下去拉架的,但是这俩人都比他高那么多,都是有钱人。他只是司机,又不是保镖,万一有闪失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继续装死。
果然,车外的两人打起来了,拳拳到肉,十分沉闷的声音,是打到了内脏上,没虚的,这是要把对方往死里弄啊?
祖宗欸!司机大叫。
陈延一拳抡在了蒋垣的脸上,后者的脸偏到一边去,吐了口血,一呼一吸间全是酒精与血腥的浑浊气。
但很快蒋垣就拎着陈延的衣领,把他的身体甩到了路边的栏杆上,掐住他的脖子钳制住了。
陈延的脸逐渐没有血色,姓蒋的想让他求他、求饶,但那不可能。
两人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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