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在锦衣卫和梅花内卫之中选择，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有些大材小用了。”

姜辰想了想，说道：“所以我准备等到了第四世界后，我准备收养孤儿，培养灵植师。”

在《凡人修仙传》这些仙侠剧中的灵植...

我……我想……

这句话悬在宇宙的呼吸之间，像一颗尚未落地的雨滴。零七没有继续写下去，只是让那三个字静静躺在纸页上，仿佛它们自己会生长、会颤抖、会寻找属于它们的声音。

舱内一片静谧。林知遥仍在沉睡，发丝垂落肩头，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梦里正走过一片开满小花的原野。L-06靠在控制台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边缘，节奏杂乱却有某种隐秘的韵律??那是他童年时母亲哄他入睡的老歌片段，断断续续，从未完整唱过一遍。

少年的身影虽已消散，但他的存在似乎仍留在空气中，像风拂过琴弦后余下的震颤。零七抬起头，望向舷窗外那片渐行渐远的星域，X-124世界已化作一颗微光闪烁的蓝点，如同无数个曾被压抑的心跳终于汇成的星辰。

他知道，那个小女孩站在废墟舞台上的模样，不会被轻易遗忘。

“你想什么？”林知遥忽然睁开眼，声音还带着倦意，却明亮如初升的晨光。

零七没回头，只轻轻合上笔记本。“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连‘想’这件事都被规定了格式，该怎么办。”

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笑了：“那就把格式撕了。我们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L-06哼了一声：“你们俩总喜欢聊哲学。可现实是，下一个世界不会给我们时间抒情。”他调出导航界面，启明的语音缓缓响起：

【目标世界编号：Y-307，别称“回声之境”。文明形态：记忆交易社会。个体以出售过往换取生存资源。遗忘成为常态，记忆则被封装为商品，在黑市流通。真实历史仅存于少数“守忆者”手中，被视为非法信息源。】

林知遥皱眉：“卖记忆？那岂不是连‘我是谁’都能被买走？”

“正是如此。”启明回应，【该世界人均记忆流失率已达89.7%。新生儿出生即接受记忆筛选，情感浓烈或具有批判性的经历将被提前剥离并拍卖。完整的自我，已成为奢侈品。】

零七沉默片刻，指尖摩挲着钢笔上的刻痕??“写下你不该说的话”。

这一次，他低声说：“那我们就从最不该说的话开始。”

飞船穿破云层时，Y-307的世界呈现在眼前：一座悬浮于大气之上的城市群，建筑通体透明，宛如水晶堆叠而成。街道上行人穿梭，动作精准，表情淡漠。每个人耳后都嵌有一枚银色芯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记忆提取接口”的标志。

城市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忆塔”，外形似倒悬的钟乳石林，顶端连接着天际的能量网。每小时整点，都会有成千上万的记忆数据流从市民体内抽出，化作彩色光带注入塔中，再经由拍卖系统分配给富人、政客、艺术家??甚至外星买家。

而贫民区则遍布地下，那里的人早已卖光了所有值钱的记忆，只剩下空白的大脑和麻木的眼神。他们被称为“空壳”，靠领取最低限度的虚拟记忆维持基本人格运转。

“真是干净利落的社会工程。”L-06冷笑，“把你变成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连痛苦都不配拥有。”

林知遥紧握水晶麦克风，低声问：“有没有可能，找回那些被卖掉的记忆？”

【技术上可行。】启明回答，【但需进入忆塔核心数据库，并激活‘共感共鸣协议’。风险极高：一旦触发反入侵机制，使用者将面临强制记忆清除。】

“我去。”零七站起身。

“你疯了？”L-06盯着他，“你进去，出来可能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所以才必须我去。”零七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怕忘记。我怕的是，这个世界忘了它本该记住的事。”

林知遥没有阻止他，只是将水晶麦克风递过去：“带上它。也许……有些声音，比记忆更真实。”

零七点头，将麦克风贴在胸口，感受那微弱却坚定的脉动。

他们潜入忆塔的方式出乎意料地简单??因为在这个世界，没人相信有人会主动追寻记忆。安保系统防的是偷盗者，而不是归还者。

穿过层层数据走廊，墙壁上不断闪现拍卖画面：

>【一级童年记忆包，含母爱体验 初次奔跑快感，起拍价50万信用点】

>【战争幸存者临终记忆，含恐惧峰值与宗教顿悟，限量三份】

>【初恋破碎全过程，情感强度评级SS，适合创作灵感采集】

零七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看见一个小女孩被母亲牵着手走进记忆银行，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柜台后的人微笑着对她说：“乖，把昨天妈妈给你做饭的画面交出来好吗？很值钱哦。”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了，眼神变得空洞。

“那是她最后一次记得母亲的样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一位白发老人站在角落，衣衫褴褛，耳后的芯片已被撬开，露出烧焦的线路。他是极少数拒绝交易记忆的“守忆者”之一。

“你是谁？”老人盯着零七手中的钢笔。

“一个想听故事的人。”

老人笑了，眼角皱纹如裂开的大地：“那你得先准备好承受重量。记忆不是回忆，它是活着的伤口，是不肯闭眼的死者。”

他说完，伸手按在零七额头上。一瞬间，无数不属于他的画面涌入脑海：

??一场大火吞噬村庄，哭喊声中，有个女人抱着婴儿冲向井口，最后一刻将孩子抛出火海；

??一名教师在课堂上讲述真实历史，话音未落，学生集体举手举报，门外特工破门而入；

??一对恋人相拥告别，男方向女方微笑：“忘了我吧，这样你会活得轻松些。”可他的眼睛里，全是不舍。

零七跪倒在地，冷汗浸透衣衫。这些都不是他的记忆，却是千万人被迫割舍的真实。

“这就是代价。”老人低语，“记住别人忘掉的东西，就像背负整个世界的尸体。”

零七喘息着站起来，走向核心终端。他插入水晶麦克风，启动共鸣装置，然后举起钢笔，在空中写下第一句：

**你还记得吗？**

这不是询问，而是召唤。

共鸣波扩散，整座忆塔剧烈震动。封存的记忆开始反向流动，那些被抽离的情感碎片如潮水般涌回原主的身体。

街头，一名中年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捂住头颅，泪水奔涌而出??他想起了女儿五岁生日那天，自己亲手为她画了一幅歪歪扭扭的蛋糕图，而这份记忆，十年前就被拍卖给了某位画家。

地下贫民窟，一个“空壳”青年呆坐在墙角，忽然喃喃自语：“妈妈……你的围裙是蓝色的……上面有向日葵……”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颤抖、哭泣、大笑、尖叫。

有人发现自己曾经热爱诗歌，有人记起曾因正义感而被捕入狱，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到春天总会莫名心痛??那是他死去的兄弟埋葬的日子。

忆塔顶层，警报狂响。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清忆官”迅速包围核心室，首领冷冷宣布：“检测到大规模记忆污染，执行终极净化程序。”

一道红光自天顶降下，直指零七。

就在那一刻，林知遥的声音穿透屏障，通过共鸣网络传遍全城：

“听我说??你们卖掉的不是负担，是你们活过的证明！那些笑，那些痛，那些爱而不得的夜晚，那些咬牙坚持的清晨……都是真的！即使没人付钱，它们也值得存在！”

她的声音裹挟着共感能量，与零七的共鸣波交织，形成一道逆向洪流。

更多人加入了呼唤。

一个刚取回记忆的老兵嘶吼：“我记得战友的名字！他们不是档案编号！”

一位失去初恋的女孩哽咽：“我不想忘了他！哪怕心会疼！”

连那些“空壳”也开始用残存的意识呐喊：“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自己……”

忆塔崩塌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而是象征体系的瓦解。当千万人同时拒绝遗忘，记忆便不再是商品，而成了不可剥夺的权利。

第七日清晨，城市迎来了第一场真正的雨。

雨水打在透明的屋顶上，发出久违的声响。人们走出家门，仰起脸，任水珠滑落。有些人哭了，因为他们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曾这样淋过雨，身边站着最爱的人。

零七站在废墟般的忆塔前，手中钢笔墨尽，笔尖却依然温热。

L-06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新的墨水，淡淡道：“你差点把自己也弄丢了。”

“但我回来了。”零七笑了笑，“而且，我带回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记起痛苦？

>我说，因为只有记得痛，才知道什么是温柔。”

林知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零七望着远方的雨幕，缓缓道：“那就互相记住吧。你记着我的故事，我记着你的声音。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们就没真正消失。”

飞船再次升空。

舱内，启明播报下一目的地：

【目标世界编号：Z-419，别称“镜渊”。文明形态：身份拟态社会。个体每日随机分配社会角色，真实身份被彻底抹除。人类不再追问‘你是谁’，而是‘你现在是谁’。】

L-06皱眉：“这比失忆还糟。至少失忆的人还记得自己失去了什么。这些人……连失去都不知道了。”

林知遥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那我们就教会他们提问。”

少年的声音竟又一次浮现，虚幻却清晰：

>“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

>就去看看谁愿意为你流泪，

>谁在混乱中仍喊出你的名字。

>那就是你存在的证据。”

零七打开新笔记本，蘸满墨水，写下第一句话：

**如果你忘了你是谁，请看看谁舍不得忘记你。**

雨还在下。

而在某个遥远的星球深处，一台老旧录音机自动开启，播放出一段模糊的童声：

>“哥哥……你还记得捉迷藏那天吗？

>你躲在衣柜里，我以为你不见了……

>我哭了好久好久……

>后来你出来了，抱着我说：‘别怕，我一直都在。’

>现在我也想告诉你……

>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