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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公爵扈从

苍梧要塞，酒馆外的小巷。

阴冷的雨水淅沥沥地落下。

一名老者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因为连日宿醉，脚步显得有些蹒跚。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外墙下，酒馆主打的蜃楼酒属于米酒，因此每日丢掉的酒糟不少，老酒保明显不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这些酒糟堆在后门外，等着翌日清晨专人过来收走。

老者自顾自地蹲下身子，任由雨水溅湿后背，他伸手掏起酒糟塞进嘴里，伴随着咀嚼，牙齿榨取其中的酒液。

微微眩晕上涌，老者不禁眯起眼睛，脸色浮现一丝享受，他索性直接坐地，苍梧要塞里，无论实力都能醉倒的酒馆，仅此一家而已，谁都知道老酒保深不可测。

一口口酒糟咀嚼。

呼！

一道阴影慢吞吞地靠近。

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将老者踹翻在地，当即一顿殴打。

「问过这是谁的地盘麽！」

「抢东西的老狗！」

「酒槽可是粮食，你欠我十两源金！」

几名壮汉殴打一阵，见对方也不反抗，逐渐没有了兴趣。

老者爬到墙壁根，转身靠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战争时期，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些酒糟远远不算是垃圾，平日也是有主的。

「我该说什麽，好久不见？」

老者陡然抬头，相隔十几步的地方，一名年轻男子正手持木伞，对方有着超世出尘的姿容，可惜神色过于冷淡，暴殄天物。

一只乌鸦站在男子肩膀，目光好奇且警惕。

「江无殃。」梅里克眼神毫无波动。

江禾屈腿坐了下来，耀元素将身下雨水清空，他取出一盒柠檬蚊香，递出去示意。

梅里克摇头拒绝，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江禾点燃一根蚊香，平静地回答：「随便猜的。」

乌合无言，这自然是假话，梅里克从英雄跌落黄金时代，鉴于这家伙负债累累的现状，以及新晋公爵时必然与旧势力发生的冲突，对方在永暗继续混下去的概率不大。

诸座要塞里，苍梧要塞前阵子失去了镇守中将，因为前后两次攻势失败，鱼国公引起西境门阀的关注，相对而言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苍梧要塞的安全或许只是表象，战略上诱敌深入的布置大概率会有，但目标绝不再是沦落为侯爵的梅里克，他不值得收网。

梅里克无所谓地笑了笑，回顾自己的行踪，从地域到要塞，再锁定到这座酒馆，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他根本就没有藏匿意识。

「第一个找上来的，居然是你啊。」

江禾颔首，道：「你已经失去价值了。」

与领域一样，神话形态一旦碎裂，基本上就再没有恢复的机会。

而梅里克的荆棘之灾，在鱼国公收回道果时，就已然宣告崩溃。

神话形态是生灵从黄金起步时，超凡体系和绝对核心的集大成体现，在原本脉络的基础上，想要别开生面，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准备重头再来，意味着生命层次下坠，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寿命。

站在公爵层次，梅里克相当年轻。

但身处白银时代，他却无异于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续命都困难，更别提东山再起。

这种复杂的情况，让梅里克困死在了黄金巅峰的极限水准。

面对公爵，他无法维护利益和自尊。

对于一些黄金势力，是否甘愿承担鸠占鹊巢的风险尚在其次，关键在于梅里克看不上。

梅里克冷淡道：「所以，你是来专门嘲笑我的？」

江禾随口回答，「我更愿意将其称为一次机会。」

「机会！？」梅里克顷刻间勃然大怒，近乎咆哮道：「你这个无耻至极的家伙，你毁了我的要塞，杀了我的亲族，骗走了我的荆棘之剑，还葬送了我最后的野人军团！」

「我能有今天，你功莫大焉！」

即便是失去道果的时候，梅里克公爵也没有如此愤怒，他甚至不理解，对方是怎麽堂而皇之地摆出这副嘴脸。

江禾不语，只是打了个响指。

万米之内，都是最终时间环的作用范围。

随着能力发动，一缕缕光辉在梅里克公爵身上浮现，荆棘因子开始在体内重新涌动，相互聚集丶组合丶最终质变，荆棘之灾的伟业冠冕，再一次成就血族公爵。

刹那间，雨水退避，光华尽敛。

梅里克公爵茫然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手。

「你的伟业存亡，皆在我一念之间。」

「这份力量属于时间，鱼国公夺不走。」

江禾平静道：「凡所收获，必有代价，我的要求不高，你只需要充当最长半年时间的侍卫。」

「这是仆从。」梅里克公爵咬牙道。

「其实是奴隶。」江禾给出了更精准的范围。

乌合忍不住嘎嘎几声，名门子弟有所谓的护道人，老大没这个条件，不过却可以自己找，但即便是门阀，派出英雄充当随从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想当初超级天才阎良身边倘若有一名黄金巅峰跟随，结果将截然不同。

半晌的死寂。

梅里克公爵猛然抬头，狠声道：「你就这麽自信我会屈服！？」

「当然。」江禾从原地起身，顺手丢了没什麽用的木伞，不屑道：「又有几个赌徒能回头，或许有，但未必是你。」

乌合挥动翅膀招呼这位公爵跟上，对方现在一无所有，就算不赌，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实力，普通英雄和黄金巅峰，差距犹如云泥，若非如此，老大也不至于在梅里克身上花费时间。

梅里克公爵突然道：」给我三息时间。」

「可以。」江禾回答。

他来到巷子口稍作等待。

今天第二支蚊香点燃不久，脚步声就在身后响起。

梅里克公爵拎着几颗壮汉头颅，鲜血滴落在水洼中渲染开来，他专门跑了一趟，将那几名殴打自己的青铜生灵斩首。

对此，江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从正门走进酒馆，酒客们还在痛骂陨落的苍梧中将，梅里克公爵暗自冷笑，这种颠倒黑白的功夫，自己远远不及。

「江无……」

梅里克公爵突然一顿，有些不知道怎麽称呼对方，说实话，双方的联合完全基于利益，如果对方暴毙，他只会拍手称快，前提是不影响自身实力。

「漠客。」江禾开口，却并未回头。

酒馆里，一名中年男子面容肃穆，他靠着吧台目光平视，静静地看着两人走来。

鱼见月早已坐到了角落避让，老酒保双手环臂，站在中年男子背后，神色冷淡。

酒馆中上百名正在消费的酒客并不知道，方寸之地，已经聚集了三名平日难得一见的英雄级生灵。

「自我介绍一下。」中年男子说道：「我的名字是井然，西境门阀井氏成员，目前担任着西境调查总督一职，帝国中将衔。」

「现在，漠客少将，你可以敬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