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镜中人 无崖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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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镜中人无崖禅师

东市街四处窜动着火苗,那祆火令降下的妖火,水不能泼,沙不能掩,无边无际的火,成了一条巨型的赤练蛇,在疯狂的吞噬着这条街的房屋丶商铺。

「起大火嘹,老天爷怪罪我们哟,快逃啊!」

「完了,完了,我攒了八丶九年的时光,才开出来这片店呀。」

扎纸铺的老马,双手拍着膝盖,含泪跳脚的喊着,饶是火势极盛,他也想在那妖异的火光里,将自己的财产从火里救出,哪怕是再搬一张桌子丶一把凳子,他也在所不惜。

「老马,走了呀,东市街不能再待了,今天这把火,要把这条街烧个乾净。」

已经带着小福子丶华子,挑着担子的翠姐,路过扎纸铺时,要去拉扯欲冲进火里的老马。

翠姐平日便有些「财奴」,家里值钱的东西,总是藏在一处,在食摊着火之后,她除了进屋,叫上「说书丶听书」的华子丶福子之外,便把那些值钱细软,统统塞到了箩筐里,拿根扁担挑了,便开始逃亡,

用水泼过妖火的翠姐,心里很是清楚,这场火,是救不了的,趁着火势未散,倒不如赶紧逃离。

「翠姐,我的店就是我的命。」

老马努力挣开了翠姐的手,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火海,他刚进了屋,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的大梁,便彻底断掉,轰隆一声掉了下来,砸得火星四溅。

屋里没了大梁,其馀地方也被高温炙烤得变了形,不出几个瞬息,房屋猛得垮塌了……

「老马。」

翠姐撕心裂肺的喊道。

东市街是个极特殊存在,虽说是一条颀长的街,规模不小,但因为大部分人都从事丧葬产业……这种晦气的行当,从业人员比较固定,所以街上流动的新面孔其实也不多,

整条街上的人,都算街坊老邻,家与家之间,铺与铺之间,动不动便有十来年的交情。

老马和翠姐家走得算近的,眼睁睁的看着老马陷身火海,翠姐做不到,她慌忙分下了扁担,奔走了过去,化作了一头四尾的狐狸,雪白的身躯,扛住了老马倒塌的房屋。

为了隔绝屋墙上跳跃的火苗,她便启用了「大地法则」,地上的瓦片丶砖石,如一阵轻风,卷动了起来,在翠姐的背上,凝成了一座石丶瓦的铠甲。

「老马,跟我走,钱没了以后再赚。」

翠姐化作狐形,朝老马吼叫道。

老马却无力的瘫倒在墙脚,他的双腿丶盆骨已经被点燃了,火势还在迅猛的攀爬,他先是朝着四尾狐,抱了抱拳,表达了对翠姐的感谢,然后便是无力的挥手:「阿翠啊,你快走……」

翠姐便只好含着泪,扭过了头,转身而出。

已经豁出去了的翠姐,也未将狐形再换成人形,她将小福子丶木华背在了背上,朝着东市街的出口夺路狂奔。

一路上,不少人都以为是狐仙显灵了,纷纷叫喊着:「狐仙娘娘,带我们走吧,火烧过来了。」

「狐仙娘娘,我儿子被压在墙垛子下头,你救救他吧。」

翠姐也真的停下来了,有些人家丶商户,她很喜欢,往日里也颇有交情,走动频繁,

但更多的商户,翠姐是不喜欢的,因为他们曾经欺负过木华……但不喜欢归不喜欢——翠姐却又是极善良的,

这一日,她似乎真的成了众人心中的狐菩萨,她有力的大地法则,将许多火屋给掀开了,将没有来得及逃生,便被压住的小孩丶老人,强行从鬼门关里拖拽了出来,

她宽阔如小山的后背,扛起了被高温灼伤得不能行走的人,她成了东市街里逃生的末日方舟。

哀嚎丶哭喊丶烟雾,交织混杂,

翠姐驼着十几号伤员,后面跟着一溜儿的逃荒街坊,不多时,便跑到了大四喜麻将馆前。

馆内,已经是熊熊烈火,无数的人,在里面惨嚎,云子良失魂落魄,与赵无崖不断用寻龙乘风之法,向里面灌入大风,妄图吹灭妖火。

「老杨,你咋就这麽走了,老许,你踏娘的还没赢够我的钱呢,你们都不准死。」

云子良自打从画中脱困后,平日里去得最多的便是麻将馆,里头每一个爱打牌的人,都是他的忘年老友。

而如今,所有的老友,都被天降的祆火,当成狗给烤了,如何叫他不心急如焚。

「老云,走吧,走吧……」

麻将馆已经成了焚尸坑,

翠姐身上黑一片丶白一片,她用狐尾,将云子良丶赵无崖缠住了,继续往东市街的出口狂奔,

只有狂奔,才能逃离,可当他们跑到离出口处,只有数百米的距离时,却都愣住了——

——出口处的铁门已经被烧得通红,两栋高楼,已经直直的倒了下来,将众人求生的出口,彻底给封锁住了。

「我们都完嘹。」

翠姐身后的街坊,痛哭流涕……

……

「让这把祆火,烧得更加猛烈一些,让天底下罪恶,都烧熔在这把举天大火之中。」

「佛爷来了,佛爷的棋子,在接引祆火令落降人间。」

「佛爷是佛国的国手,一粒棋子,便能点碎金钟。」

祆火令中,传出了祆火教徒们癫狂的声音。

摩崖僧震碎了数百枚棋子后的尘灰,浩浩荡荡,凝成了继祆火令之后的第二波攻势,

那漫天的棋灰,分散开来,每一粒灰,都蕴含着无穷的佛力,灰变成了光点,每一粒光点,都有摩崖僧的一指之威,

它们冲天而起,像来自佛国的炮火,朝着古树金钟的无形气罩,发动了强而有力的轰击。

「嘭!」

「嘭!」

「嘭!」

轰击之音,不绝于耳,沉闷而低沉的撞击声,贴着明江府的地皮,传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耳中。

顿时,

无形气罩,便千疮百孔,祆火令自动旋转了起来,更多的飞火流星,顺着孔洞,突破了金钟的防守,燃烧了更多的大屋丶高楼,

昔日里华彩霓虹的明江府,如今却成了火的国度,一座堪比炼狱的人间囚牢。

「祆火通真,蕴藏大道。」

一望无际的火海之中,竟然有人头攒动,不惧妖火的祆火教弟子,在火中诞生,他们成了袭击明江府的第三波攻势,只要见到了生人,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弱还是妇孺,他们只管杀戮,

拐子丶莫庭生丶三尊神明级,组织的明江府洪波劫难,与这一次祆火炼狱比起来,都温柔了许多,

在火起之时,

迷蒙的雾,也开始升腾了起来。

雾气,从来只在寒冷丶潮湿的天气之中蔓延,而如今的明江府,被火海占据。

城内四处都是灼人的气浪,怎麽会有雾?

但这层雾,就这麽凭空生出,而且雾气极厚,厚得伸手不见五指……

……

「遮星,老道士曾经错过一次,今日,不能再错。」

香火道士在天穹之上,怒目圆睁。

井国的人间,有意志布下的束缚,香火道士在人间界不得出手,

但人间界的事情,这位老道士管不了,遮星在人间布下的这场大雾,他却可以出手。

遮星,在二百年前就应该死去。

「我忽然想起来了,二百多年前,遮星被正法的时候,也是那尊黄原大妖兴风作浪之时。」

香火道士终于知道遮星是怎麽逃过他的极妙道法的——遮星的哥哥「群星」,有一枚狮子头颅,是曾经斩杀过狮妖后,让自己拥有了星辰法则。

现在想来,那颗狮子头颅,并非是群星斩杀了「狮妖」获得,而是黄原大妖赠予的「礼物」。

「九只老鸦,给我找,翻遍了井国,都要把遮星给我找出来。」

香火道士甩出了拂尘,道袍上的九只老鸦云纹,一只接着一只的活了过来,振翅而飞,以天地极速丶移形换影之法,与井国九府丶时空界丶人间界丶光阴界之中巡逻了起来,

「九只眼睛巡视,遮星,我不信你这次还逃得了。」

香火道士闭目凝神,等候着九尊鸦祖的答覆,

天神之火的火光,明灭不定,他聆听到了众声的惨嚎,似乎心里也正做着某种挣扎,

终于,火光落定,

这把被周玄唤醒的微火,终于化成了人形,一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浑身长满了脓疮,蕴含着苦厄的脓水流淌着。

他是「痛苦与灾厄之神」,本来便是人间痛苦丶灾厄丶病痛的化身,形象自然不如傩神那「命运百相」般宏伟,也不如梦境天神那般高深莫测,

他就是其馀天神眼中的「扫把星」。

「扫把星,你变成个人样,要去吓唬谁?」

「我不去吓唬任何人,我要为明江府的老百姓,挡住这一场无穷灾火。」

「你有那麽好心?真要有这副菩萨心肠,古老的战场之上,你便不会背叛傩神。」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我,不一样了……我终归是个要脸的人。」

「那以前怎麽不要脸?」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遇见那位姓周的后生。」

苦厄天神扭过了头,说道:「你不得不承认,在周玄来了明江府后,改变了很多事情,

我活过来了;你与他一起血洗了佛国宝山寺;骨老会受了他的鼓舞,也学着守护明江府了;

城隍不再与拐子沆瀣一气,亲手覆灭了拐子;

巫女不再无为,洪波之后,积极监督灾后善款的发放;

树族终于不再给佛国人当狗,他们找回了三百年前的拼死战意;

甚至连喜山王这个野心家,也站在了人族的立场上,没有帮着黄原大妖丶佛国妖僧兴风作浪,只因他在周玄的言语之中,瞧见了狐族的希望;

周玄,为明江府带来了希望丶血性丶公道,这一次,我若再不出手,还有什麽脸皮再去面对他,这个年轻人太累了,我愿意为他分担一些。」

苦厄天神的话,香火道士自然都听在耳里,也深表认同,但作为同样从上古时代延续至今的人物,他还是要提醒苦厄天神:「扫把星,你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别人并不清楚,但香火道士却清楚,苦厄天神的火是不能熄灭的,若是这一次熄灭了,便永久的灭掉了,

灾厄天神,会彻底陨落。

「你若是一去不回呢?」香火道士又问道。

「那便一去不回。」

苦厄天神的话语,铿锵如铁,他俯瞰着烈火与浓雾盘踞的明江大地,叹息道:「我若彻底陨落,我这尊天神,才会真正的散道,散了就散了吧,霸占了天神气息这麽多年,我想明白了,气息本就应该给如今那些青年才俊们分享,

他们,才是如今井国真正的守护者,我们那八尊靠着各种办法活下来的天神,都成了气息的守财奴,我们或许都忘了……天神,是响应了守护众生的意志,才应运而生,

牛鼻子道士,我先走一步。」

苦厄天神的身形,消失不见,

唯有香火道士一声叹息:「无量天尊。」

……

东市街内,翠姐丶云子良丶赵无崖丶一众街坊,都没有了退路,随着白雾的丛生,死亡又进一步的逼近了。

「咋子办吗,要活活烧死了。」

「早知道,昨天多吃两斤烧鹅……今天也当个饱死鬼。」

「我昨天做了笔大生意,婆娘喊我去东市大菜馆搓一顿,我舍不得花钱,没去吃,要是去了……我婆娘也算去过大饭庄的体面人,不至于今日上了黄泉路,遇上了同路的鬼魂,都吹不上牛……」

一个老婆才被烧死的寿衣店老板,抹着眼泪,心酸的说道。

「都踏娘的别嚎啕了,咱都得活下来。」

云子良一时间也硬朗了起来,

东市街今日的浩劫,让他想起了三百年前的「藏龙山血洗之夜」,那一夜,数千个寻龙道士,寻求他的庇护,他一个人都没救下来,自己也成了不人不鬼的玩意儿,

但这一刻,他忽然像将曾经的使命扛起来了一般,自发的站出来,当了主心骨。

「听我的,都回头。」

云子良说道。

「回头,回哪里去?」

「回老画斋。」

云子良说道:「那里,有能救我们的神祇。」

「谁会救我们?」

「先走。」

云子良往逃亡的反方向走去,那里,尽是烈火缭绕,火势延绵,哪有落脚的地方。

「藏龙山大天师云子良,愿舍身成就大龙之气,只求东市街大龙,以龙气庇佑东市街街坊,助他们逃过此劫。」

讲到此处,云子良便催动着如今低微的香火,走起了「感应派」的玄妙步法——龙行虎步。

香火不够,每一脚都走得极费力,但又很是精巧,在延绵的火海之中,愣是走出了无火之地,

他每走一步,身形便有些涣散,他要以自己的魂为燃料,为东市街的街坊,走出一条生路来。

「我的魂不够硬朗啦,五成的魂力,用来走通这条路,另外五成的魂力,献给大龙,只求他庇佑街坊……」

云子良一边作着决断,一边回忆着生平的往事。

说也奇怪,

明明是藏山龙被血洗那麽大的仇恨,在他生命的终结之时,却偏偏想不起来,

他眼前所过的一幕幕画面,都是麻将馆中的那些开心往事。

「老杨,别看你是东市街的第一房东,是个大财主,但你在这麻将馆你,你就是这个……」

云子良想起「跟老杨竖小指嘲讽」的画面,又想起刚才老杨,被大火烧得头骨都焦黑如炭了。

「老许,你别叫唤,我是知道你要钱给老娘抓药,才懒得赢你的,不然,赢得你倾家荡产啊。」

「哈哈。」

记忆中的老许只是笑,并未反驳。

而老许刚才被掉落的木方砸在地上动弹不得时,还伸手求麻将馆门前的路人:「去我家救我老娘,她老眼昏花了,肯定还在家里听收音机呢……」

一个又一个牌友,组成了云子良大半开心的记忆。

「都跟着我啊……别掉队……我老云运气很好的。」

云子良一边讲,一边利用自己的龙行虎步,为街坊门,踩出一条生路来。

终于,众人已经走到了老画斋的门前,那座低矮的小楼,已经被大火侵吞得差不多了,而新降落的飞火流星,却无巧不巧的砸在了屋内,火势忽然猛涨,像一头火麒麟一般,朝着云子良奔来。

「到底还是没走出生路。」

当火麒麟要将云子良给扑倒之时,忽然,大地之中,出现了一只金色龙爪,反手竟将火麒麟摁得熄灭。

风从虎,云从龙,

一团数十米方圆的乌云,凝聚了起来,以大龙之气劈下的电闪雷鸣后,苦雨便从天而降,将附近的火势浇得灭了。

「大龙显灵了。」

云子良知道,东市街里,有一条镇压禁地「大母星坑」的大龙,这条龙的规模,堪比祖龙。

但它毕竟不是祖龙,性子极凶,所以云子良便用「成为大龙之气」的方式,请它出手。

老画斋,便是离祖龙最近的地方。

「师祖爷爷……」

不同于周围庆幸着「劫后馀生」的街坊,赵无崖很是沮丧,他知道「成为大龙之气」意味着什麽。

寻龙感应派,藏龙于身——将降服的大龙,藏在身体之中。

龙是感应派的对敌之法,但同样,感应派的道士,若是降不住大龙,便会被大龙吞噬,成为大龙的一部分气息。

云子良求「大龙出手」的代价,便是主动献祭自己的魂魄,成为大龙的食物。

他也有了这般觉悟,回过头,对赵无崖说道:「别哭哭啼啼的,我们道士,生来寻龙,借龙气横扫八方,若是死亡,能死在大龙之下,也是一种福气,是宿命的回归,

你师祖爷爷这次的死,是踏娘的喜丧,给老子笑。」

赵无崖笑不出来,

云子良则已经单膝跪地,等候着大龙取其性命。

一根金龙鳞爪,点在了云子良的眉心处。

云子良安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同时也不忘了嘱咐赵无崖:「小徒弟,记得活下去,玄子的寻龙香没有走完,往后你要多加帮衬……龙神在上,弟子之魂,请随意取之,只求这团雨,能撑过这场无妄之火,保佑众人活命。」

金爪再次前探,探了半寸之时,却收了回来,一阵巨龙咆哮之后,乌云之中,传出一阵沉闷人言——云子良,你是真正的寻龙大天师。

此话落下,金龙便消失无踪,只有那团**,还护着众人在。

「师祖爷爷,大龙没有收你的命……大龙让你活下来了。」

赵无崖欣喜的说道。

「这……这不是凶龙……它已经有祖龙气魄了。」

云子良与东市街的大龙,在这一刻,惺惺相惜了起来。

他情绪也高涨了些,回过头,对众街坊说道:「有祖龙庇护,咱们都能好好的……我平常说什麽来着……运气是固定的,我牌桌上多输一点,到了关键的时候,运气便多一点,能保命,

我输了那麽多钱,攒下的运气,救了咱们东市街这上百口子人命呢,等这事过了,我就不攒运气了,要在牌桌上好好赢几把……几……」

云子良已经讲不下去了,用袖子擦了擦纵横的老泪,

牌友已逝,何谈输赢?

「东市祖龙要是早些出手,东市街或许能活下更多的人。」赵无崖哀叹道。

云子良却摇了摇头。

东市街的祖龙,要镇压「大母星坑」,如今腾出了力量,救下这最后的上百口子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明江府被大火笼罩,也不知道玄子……如何了……」

云子良此时最挂牵的,还是在罡风洞里,直面最大危险的周玄。

而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光亮。

已经化作了人形的翠姐,望着光亮,对云子良说道:「老云,你看……那……那像一朵莲花。」

「听说莲花是菩萨的,难道菩萨也来救我们了?」

那朵莲花就那麽飘了过来,落在了赵无崖的身前。

云子良看得愣住,他在莲花里,感受到了浓郁饱满的佛气。

佛气之中,没有半分的杂质,精纯曼妙。

赵无崖手捧着莲花,前方却出现了一面比墙还宽阔的镜子。

镜子之中,有一个年轻僧人。

僧人的模样,与赵无崖,几乎一模一样。

「我散尽一身佛气,以其气,化作清风丶春雨丶雷霆丶山川丶溪流丶崖石……等二十一尊禅法……无崖禅师,你既在镜中见我,又怎能不知,我是你的镜中之人?」

「你是我的镜中人?你又是谁?」

「菩提树下,七日悟道,才知世间一切有为法,缘起空明。雪山佛徒皆称我为世尊,而我,不过是雪山菩提之下一小僧。」

「古佛!」

云子良幡然醒悟。

古佛降临轮转雪山,轮转寺中的高僧们,便都流传——古佛于菩提树之下,七日悟道。

「我明白了。」

云子良猛然想起了四大寻波僧,朝着赵无崖做「灌顶禅定手印」,周玄同过血井的反应推测,赵无崖,大概率是古佛座下的二十一禅。

而赵无崖的镜中人,竟然便是四大天尊之一的雪山古佛。

「明白了,明白了,二十一禅合起来,便是古佛,古佛面对衰败之时,将自身的佛气,散给了二十一禅。」

「徒弟,你确实没说错,你是有大佛缘的,藏龙山寻龙大天师,见过二十一禅无崖大禅师。」

云子良捏了道家手印,朝赵无崖行礼。

赵无崖却憨憨笑道:「师祖爷爷,我是道士……」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今天是和尚。」

赵无崖将莲花举起,镜中古佛,也手托着莲花,

两朵莲花互相吸引,缓缓飘落到了镜前,合二为一之时,只听一阵镜子破碎的脆响,

赵无崖便换了一副模样——面孔丶身形,依然还是他,只是他披了一身山青色的袈裟,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他的手中,托举着一块「崖石」,石头普通,表面布满了青苔,他大袖卷起,东市街里的火,便都成了生机盎然的青苔,

「云老天师,周天师有难,小僧先去一步。」

讲完了此话,赵无崖手中的崖石青苔,便生出了光泽,他的身形消失,

云子良则略带骄傲之色:「我的徒弟,竟然是无崖禅师,古佛的一部分,我早说过,运气攒够了就是有用……有用……」

……

罡风洞内,

摩崖僧等了许久,问道:「敢问周施主,你的帮手来了吗?」

「他来了,我感受到了,他来了。」

周玄闭目,鼻尖已经嗅到了一股青苔的芳芳,以及极浓的佛气。

「二十一禅,无崖禅师,以井国佛门正宗,与佛国摩崖高僧手谈一局。」

赵无崖托着崖石,现身在圣佛棋盘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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