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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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家人汇合后上了马车,离去,韩旷便也回府继续读书。

林稹在外头奔波了一天,回到雪坞时已筋疲力尽。

“娘子,你怎么了?”枣花捧了铜盆布巾来,见林稹坐着,眼神发飘,关切道。

“没什么。”林稹回神,只将那位周妈妈的事甩在脑后。

“娘子捂捂膝盖。”枣花拧了帕子,心疼道,“都快磕青了。”

热乎乎的帕子捂在膝盖上,林喟叹一声,舒舒坦坦地往后一靠,终于有心思开玩笑。

“多谢枣花了,只是这帕子也就是治标不治本,明儿估计还得去磕。”

枣花坚定点头,“应该的!”

林稹一时哭笑不得:“要是多磕两个头就能保佑我爹高中,那汴京岂不到处都是进士了?”

枣花迟疑,又坚定道:“万一呢?万一管用呢!”

林稹也是无奈。她连枣花都劝不动,更别提作为她长辈的钱氏了。

枣花还振振有词:“而且别人都磕,我们不磕,岂不是叫郎主落在别人后头了?呸呸呸!郎主必能高中!”

每逢科举,家里人都有忌讳,落是千万不能说的。

见枣花说了个“落”字很是不安的样子,林稹出言岔开话题,“是啊,只盼着爹爹能高中。”

枣花又眉开眼笑起来,见帕子凉了,又换了一块,还出主意:“娘子,要不要顺道给韩郎君也求一个?”

林稹哭笑不得:“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

枣花嘿嘿一笑,林稹就逗她,“那要是佛祖觉得我们贪得无厌,恼了,怎么办?”

枣花摇头:“不会的,佛祖保佑众生,很大方的。”

林稹被逗得不行:“好,那我明儿磕头的时候,也提提韩十二。”

她是真心希望父亲能高中,自然也希望韩十二能如愿以偿。

“哎!”枣花高高兴兴地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稹就跟着钱氏出了门,这次二房就不去了。

加之余氏年老体弱,实在禁不住折腾,只在屋子里请了尊文昌梓潼帝君神像供奉着,日日参拜,不敢懈怠。

林稹日复一日与钱氏、娇姐儿一道出门,几乎跑遍了汴京大小寺庙道观。

好不容易推到了七月初二,钱氏终于不往外跑了。

林淮七月初五就要走了,钱氏要购置药品、收拾行囊,忙得脚不沾地。

林父要赴考,韩旷只怕也不远了。

林稹思索着,本想给韩旷去信,询问对方何时启程,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打扰。

临考关头,连近来送往林府的礼物都停了,可见读书甚是上心。

她不愿打扰韩旷,便假作无事,只待七月初四下午,参与钱氏设下的送行小宴。

照旧是家宴,众人一道吃喝说笑。

“这黄甲头魁鸡可是嫂嫂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殷氏笑盈盈的替钱氏表功。

听得林稹发笑,心道挨过骂之后,果然是不一样了。

钱氏也眉眼带笑,期盼道:“郎君,你快尝尝。”

满桌子人都不动,就连余氏都等着林淮夹第一筷。

林淮也知道这是习俗,便对着钱氏道:“有心了。”又对着余氏说,“母亲,儿冒犯了。’

说罢,夹一筷子,吃了。

见他吃了,余氏老怀大慰:“好好好,只盼着你能中进士,也算是对得住寒窗苦读了。”

想起读书之苦,不论酷暑熏蒸还是寒冬腊月,热汗涔涔还是四肢僵冷,未尝有一日放下书籍......林淮也不免有几分辛酸之感。

“母亲,大哥根基扎实,必能高中。”林沂劝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余氏连连点头。

见老人家隐有眼泪,林沂怕她情绪大起大落,赶忙岔开道,“大哥明天就要走了,且满饮此杯,敬祝大哥高中魁首。”

语罢,只将盏中薄酒饮尽。

殷氏赶忙跟上,也一道满饮。

林稹见状,便也顺势敬了一盏酒:“预祝爹爹此去,裁鳞角来研桂枝,金榜名传四海知。”

林淮一时拈须,老怀大慰。

“唯愿伯父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

馥娘一站起来,琨哥儿、窈娘等便也跟上。

“伯父,且满饮此杯,侄儿在家中会待泥金帖,亲闱报捷欢。”

“陆机始拟夸文赋,不觉云间有士龙。”

“十二郎,明朝相见日,携酒贺高堂。”

韩旷被灌了满耳朵的恭祝词,数杯薄酒喝下肚,又吃了一碗醒酒汤。

这会儿坐在文通楼小耳房内,还觉得自己周身酒气。

“郎君,东西都收拾好了。除了笔墨纸砚,四套衣裳,另备了消暑圆、黄膏、双行解毒丸、豆粉丸......”成安一一道来。

韩旷以手拄额,待他说完,这才道:“辛苦了。”

“分内之事。”成安连忙道。

韩旷揉揉眉心,温声道:“上回叫你查的那位夫人有消息了吗?”

成安一愣,这几天送礼也停了,还以为郎君苦心攻读,不会问了呢。

心里想着,口中连忙道:“回禀郎君,其人本姓霍,乃前太常寺卿霍令钧之女,嫁与光禄寺少卿邹泰然,育有一子一女,女十三,子八岁。”

太常寺管管礼乐、雅服,光禄寺更是管管祠祭供奉之类,清贵有余,权柄不足。

霍令钧老迈,早已致仕,邹泰然倒是壮年,奈何照着祖父的说法,平日沉默寡言,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物。

只是话又说回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跟会咬人的狗不叫,也就一线之隔罢了。

韩旷心里思忖着,如今看来,这位霍夫人,不论是其父还是其夫,似乎都无异常之处。

“除了这些呢?这位夫人近期可有异动?”

成安恭敬道:“频频外出,似要在各大佛寺道观偶遇林二娘子。”

韩旷沉默,温声道:“如此急切?”

疑似未来夫人的生母,成安哪儿敢点评,便也恭敬低头。

“罢了。”韩旷面不改色道,“可有查到霍夫人与林家的关系?是和离吗?”

成安稍有些吞吞吐吐。

韩旷见状,也不以为意:“难为你了。”

十几年前的旧事,除非是当事人,否则一个局外人要打听,那也不是想查就查的。

为什么和离?那得是经历过旧事的心腹才知道的内情。此时成安直愣愣的冲上去向对方心腹打听消息,谁不警醒?

这种事,总得要点时间才能慢慢跟对方心腹搭上关系,大伙儿吃茶喝酒、打屁聊天一段时间,消了戒心才能缓缓提起试探。

可从六月二十八大相国寺偶遇霍夫人,到今天七月初四,才六七天的功夫,杀了成安都做不到。

“还请郎君再给些时日。”成安咬牙道。

韩旷摇摇头:“没时间了,明后天就得走。”

本次解试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二,韩旷至少得提前半个月到达,安顿歇息,恢复精神,方能应考。

若是再算算赶去太原的路程,可不就得尽快出发吗?

闻言,成安犹豫道:“那郎君要不要提醒一番林二娘子?”

韩旷沉默片刻,开口道:“疏不间亲。”

说什么?说你生母或许对你有异心,望你多加小心?万一人家是真心想弥补的呢?

他与二娘尚未成亲,假如霍夫人真是林稹生母,断没有他一个未婚夫婿上去说嘴的道理。

更别提都不确定霍夫人是不是呢?

“你且继续探查,盯紧便是。”韩旷道。

出门赴考而已,多有众举子同行,韩旷只打算带上周小乙聊作护卫。

将成安留在京里。

“此外,她若出门,你遣人看顾着些。”

如此看重?成安一时唏嘘不已。这要是周小乙在,高低得打趣一句,郎君可还记得当年野亭之言?

奈何他是成安。

于是只是假作不知,点头道:“是,郎君。”

“还有,叫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成安连忙点头,“稍后便送过来。”

韩旷点了点头,展纸、研墨。

面不改色,浑然看不出心里正恼。

他要走了,一封信都不来,他何时启程,更是问也不问。

霍夫人的事,不论是怨是愤,是和还是不在意,半分都不透露。

佛寺道观磕了那么多个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为他磕的?

她就是个没良心的!

提笔、研墨??

他总不能也没良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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