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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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摇晃了一下,映在孟惜和的鞋面和裙角上。

“为什么这个反应,你不至于害怕我吧。”

芳信说道,忽然又往前一步,将灯盏提高,照亮了两人面前的空地。

孟惜和立刻想抬袖遮脸,但动作太过迟钝,对面的芳信又眼尖,已经看到了她脸上的异样。

原本脸上有些笑意的芳信霎时沉下脸去,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拉住孟惜和的手,露出了她想要掩饰的脸。

磕碰的青紫和高高肿起的脸颊落在眼里,扯动他眉心皱起。

“这是......”

很明显是被谁打的,脸上甚至能看到指印。

芳信没少看到这些痕迹,山下很多村里的妇人都会被丈夫打。他看不惯这些,只是除了赠药,其他也管不来。

但他没想到,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孟惜和身上。

“是谁打的?”芳信没管孟惜和手上那点抗拒的力道,拇指直接摸到她泛红的脸。

他的手指是热的,摸在刺痛的脸颊上,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孟惜和侧过脸去躲避他的手指:“和你无关吧。”

“是你那个夫婿林渊打的?”芳信笃定道。

孟惜和有点生气了,回头瞪他:“你没听见吗,我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芳信自问了一句,又呵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难道觉得她是来找他的吗?未免太过自信了。

孟惜和昂起头:“当然因为我无处可去,所以才会来这里。”

“......”芳信无言,看她一脸想要和人吵架的昂扬,心里却像被捏了一把的酸软。

怎么会用这么不服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怜的话呢。

“好好好,太清观是个好地方,有好药,还有大夫,你来这里是来对了。”芳信拉着她的手腕不放,“那你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处?”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放软语气像是哄人一样说话,孟惜和不自然地挣了挣手:“不必,我的侍女会帮我处理,你放手。”

芳信没放,他看着孟惜和狼狈的样子,自言自语:“你这个人,脾气又犟又认死理,有时候固执得让人有点牙痒。接受一下别人的帮助有那么难吗?还是你只是不想要我的帮助?”

他每次想放下,都会觉得放着不管的话,她哪天就把自己逼死了。

虽然神情看不出来,但内心依旧沉着憋闷的怒火,芳信说完牵着孟惜和就往来时的路走。

孟惜和往后看了眼厢房里的灯火,还有映在上面的侍女身影,有些紧张地低声说:“你干什么啊,你先放开我,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什么,我们有做什么吗?”芳信反问。

孟惜和都被他气笑了,见他不停,抬脚就往他腿上踹了一下。

“嘶!好痛!”孟惜和一个踉跄,感觉自己的腿踹到了一块石头,她的眼眶都因为这突然的酸痛而蒙上一层水雾。

被踹了一脚但毫发无伤的芳信停下来,反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有些哭笑不得:“你......突然踹我干什么,我腿上绑了铁片,你看你,吃亏了吧。”

孟惜和抬头,脱口而出:“你绑铁片防我?”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是犯傻了,果然芳信都被她逗笑了。

他解释说:“我常去林中采药,绑腿里的铁片有许多作用,防止荆棘划伤腿部,防一些蛇虫,还有锻炼身体使身形轻盈的作用。”

芳信停顿一下,用手背贴了一下孟惜和湿润的眼睛,擦去了她刚才痛出来的眼泪。

“这下好了,连你的偷袭也防住了。算是我不小心伤了你,这下你总该跟我一起去好好处理伤口吧?”

孟惜和的脚还在发麻,她脸上又白又红,偏偏这个时候雪柳从房间里走出来喊她。

孟惜和只得说:“我在这,雪柳你过来。”

雪柳也没想到自家大娘子身边还有个陌生男子,神色有些迟疑地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气氛。

芳信不见半点紧张,他语气寻常说:“正好,扶着你家大娘子,随我一起去药房处理一下伤口。”

雪柳见大娘子只是紧紧抿着唇,没有开口拒绝,便依言上前扶着她。

跟在芳信身后往前走时,雪柳低声问:“大娘子,这是那位一直以来给您开药的道长吗?他医术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年轻。”

“哼。”孟惜和轻哼了声。

前面的芳信头也不回说:“说我坏话也没关系,我很有医德,不会因此故意用不好的药。

雪柳闭了嘴,疑惑地指指他的背影,意思是他真的是个会医术的道长吗。

孟惜和低声回答:“是个强盗小偷。”

雪柳:“啊?”

充当药房的厢房里点着灯,炭火也没熄灭,一进去就暖融融的。

孟惜和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不用芳信招呼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芳信很快拿了膏药过来,还有一个圆润的玉片,用来刮涂膏药。

雪柳忙上前要接:“道长,我来就好了。”

芳信没让,自己拉着椅子坐到孟惜和面前,还移来了明亮的灯台,一手熟练地揽着黑乎乎的药膏。

雪柳疑惑地瞪着这位动作自然的年轻道长,他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防?

再去看自家大娘子,以为她平日最在乎这个,肯定要拒绝,还会因为这个道长的轻浮动作而生气。

没想到,她看上去确实有点生气,却没有动,只是皱眉盯着那药膏,怀疑问:“这个药怎么这么黑?”

芳信刮出一些药膏,往孟惜和泛红的脸颊上涂:“别动,这药膏是特制的,非常见效,除了明天就能好。”

“放心,这药膏能洗掉,不会把你的脸染黑。”

孟惜和被他涂了几下,又皱眉耸了耸鼻子:“为什么这药膏闻起来有点臭。”

“为什么臭?你真想知道?”芳信仔细涂着她的脸,露出一点神秘的笑,“很多东西都可以入药,夜明砂、人中黄,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孟惜和脸色微变,立刻想躲开他手里的膏药,又被芳信拉回去:“这膏药里没放那些,安心涂,别乱动。”

额头上的青紫用的是另一种药。

替她涂着额头时,芳信脸上因为和她交谈而生出的微弱笑意又逐渐消失。

“你还没回答我,这伤是不是林渊打的。”

“如果我说是,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他为什么打我?”

“不,这个问题没必要,不管他为什么,都不应该。”芳信给她涂完药,感觉她现在的模样像个小花猫,受伤后警惕的小花猫。

手指微动,在她完好的脸颊上轻柔地踏过,又放下去。

“我更想问的是,被他这样对待,你依然喜欢他?”

“......这不是你应该和我谈论的事。”孟惜和的语气有些讽刺,“你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不能破戒‘的道士吗?”

当初芳信曾用这句话来骗她。

而此时,他认真地看着她,问:“如果我说我愿意放弃多年修行,娶妻生子,你愿意和林渊和离吗?我可以保证,给你不输于现在的生活。”

孟惜和瞪大了眼睛看他,旁边烛台里的火焰在她大睁的眼睛里跳跃。但片刻之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她缓缓摇头,神色重新变得冷静:“林渊于我而言是一个深渊,你难道不会是另一个深渊吗。”

她或许可以欺骗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她心底确实抱有某种异样的情愫。正因为如此,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动摇之余,她更为自己的动摇害怕。

“我不愿意。”孟惜和告诉芳信,也告诉自己。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手腕一热,芳信又拉住了她:“你的口是心非我已经领教过了,你想还是不想我总猜不透,这一次我该信还是不该信?”

孟惜和暗骂他厚脸皮,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不愿意!”

芳信终于收回手去。松手时带去的热量,让孟惜和不由自主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她听到芳信说:“好吧,那我下次再问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孟惜和:“不许问!”

芳信:“在此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生病受伤,否则,我就要做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孟惜和不放心问:“你想做什么?”

芳信不答,将几贴药膏和伤药包好交给她:“回去记得敷药。

回去香客住处的路上,雪柳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她不傻,刚才听到看到大娘子和那个道长之间的交流,就感觉出了什么。

不过她当场并没有插话,直到进了只有主仆两人的房间,雪柳才出声。

“大娘子,你与那位道长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没有。”

“XeR7......“

“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孟惜和打断雪柳的担忧。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雪柳给她盖上被褥,小心不擦过她脸上的膏药。她想起刚才在芳信道长面前的大娘子,那个模样,倒是有些像大娘子未出嫁之前。

不用斟酌地说一些得体的话,情绪都写在脸上,也不忍着脾气。

只是,他们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林家那边的事若是事发,大娘子还不知会怎么样。

雪柳心中满是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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