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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钻进姜从珚马车里。
夫妻俩又是三四个月未见,男人一进来就忍不住动手动脚。
正处夏末,天气还热着,他本身就是个火炉体质,一路骑马过来不知流了多少汗,但这么久没见,姜从珚决定忍……忍不住了,推开他。
“你再往我面前凑就自己骑马去。”
她本来没怎么流汗的,都被他蹭了一身味儿。
拓跋骁:“……”
“真的这么臭吗?”他抬起胳膊闻了闻。
姜从珚不想跟他说话,捡起掉在旁边的扇子扇了扇。
他赖在车里不肯出去,姜从珚只好叫人送桶水进来,让他擦擦汗。
这点男人倒是没拒绝,飞快脱了衣裳。
匆匆擦了遍就又搂住了她,这次她挣不开了。
……
继续向西行了三四日,终于抵达长安。
两列精神抖擞的鲜卑军整齐地排列在城外,迎接他们的王和可敦。
马车行驶到城门口,姜从珚主动叫停。
她下了车,仰头看着这座饱经风霜的城池,百感交集。
当年离开时她曾设想有朝一日再回来会是怎样,她还记得那日城中的盛况,如今再看这座城,城墙残破不堪,城外的原野上还残留着战后的痕迹,连脚下的土壤都还散发着血腥起,时有秃鹫飞起又落下,似寻找到了食物,除了把守的鲜卑将士,竟看不到一个百姓。
匈奴大军攻陷长安后,百姓十不存一。
无论是天灾还是**,受难的总是底层百姓。
姜从珚看了许久,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上前几步,然后撩起衣摆,下跪,叩首。
一滴晶莹的泪坠入脚下这片暗褐色的土地。
这一跪,为梁国丧命的千万百姓,为太祖和昭文太子,也为她自己。
第182章尽皆归属鲜卑。
所有人一惊,拓跋骁更是下意识想把她拉起来,手伸到一半,最后却停住了。
心有灵犀般,他看懂了她这一跪是为了什么。
她虽然跟梁国彻底决裂,选择带领鲜卑一统天下,可这不代表她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此刻,跟随姜从珚回到长安的人面色动容,就连一旁的鲜卑士兵都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厚重情感。
他们曾经并不太理解的汉人所谓的家国情怀,真正具象在了眼前。
万籁俱静,唯有清风拂过姜从珚的脸庞和发丝,好像那些亡灵温柔的回应。
姜从珚没有矫情,只跪了片刻便很快起身。
她来时并没想过这样,只是看到这荒凉衰败的城池,忆起往昔时的繁荣,一时有些感慨。
“进城吧。”她侧脸,朝拓跋骁道。
队伍再次行进,刚刚那一幕却深深印入众人的脑海。
先前在城外就看得出历经战乱后的长安城十分残破,待入了城才发现究竟毁坏到了何种地步。
许多屋舍早已付之一炬,到处都是倒塌的围墙,只能凭借轮廓大致看出从前的一点影子。
城中的尸体已经被清理过,可天气炎热,空中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如今的长安,就是一座死城。
太极殿那一把大火让整个皇宫几乎成了一堆焦炭,反而是另一边的楚王府,虽也被匈奴闯进去劫掠了番,大体框架还在,收拾一番后勉强能住人。
姜从珚决定回楚王府。
这一次南下,短时间是不会回王庭了,他们t带了不少行李,阿榧安排人先把她从前的小院收拾出来。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天色已晚,今夜便草草歇下。
拓跋骁知她情绪不高,今晚竟没闹她,只把她搂在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姜从珚带着饱满的精神开始新一轮重建工作。
她先让鲜卑军将城内外再好好搜索一番,将尸体全部清理干净,现在这样的天气任由尸体**的话极易引起疫病,同时让工匠们带着人修缮宫城和城池。
关中人口流失严重,姜从珚又贴出布告,鼓励百姓回乡。
重建工作千头万绪,诸事繁杂,还要平衡安抚各地百姓,自忙碌起来,姜从珚就没歇息过一天。
十月,匈奴残军被全数歼灭,鲜卑大军占领汉中,洛阳、豫州、青州等地也尽数落入鲜卑。
十一月,匈奴王庭被彻底攻陷,余下残部被迫向北或者向西迁徙。
自此,原鲜卑、匈奴的领地加上凉州以及梁国的半壁江山彻底连成一片,淮河以北,从西域至渤海,尽皆归属鲜卑。
这给建康的小朝廷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年初士族逃至南边,经过一番拉扯,总算在建康建起了一个小朝廷,桓均如同他原本的轨迹那样,一跃成了大司农,掌全**政、军国用度、田租口赋,但跟那时又不相同,他如今权柄极大,手里握着幼帝,受到的掣肘极为有限。
谢绍升任了淮南大将军,掌军十万。
两人联手,便将整个南方小朝廷握在了手里。
北方士族无处落脚,自是十分不甘心,与本地士族发生了巨大的矛盾。
他们手握大量的金银、书籍、技艺,带来的人也不少,与本地士族确实有一争之力,但桓均在其中制衡,谁也讨不了好,他更是趁着两边针锋相对时,趁机削弱了士族享有的特权,对他们享有的土地和税赋进行限制。
南地士族自然不肯,可桓均私下跟北地士族商议,只有限制了南地士族的权力他们自己才能有落脚之地。
北地士族确实无路可选,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恨人有自己无,这比两边都没有更叫人难受。
最后,北地士族决定支持桓均的改革,他们也终于获得了一定的土地和利益。
就在小朝廷刚落定,姜淮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第一想法,他居然活下来了?
第二想法,他该不会来夺权吧?
不怪他们这么想,再次见到姜淮,众人发现他跟先前醉生梦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目光清明,气度斐然,叫人想起二三十年前那个温雅清正的皇孙姜淮。
那时的他风采比姜明还要出众,也是因此才叫一些老臣想推举他。
现在姜淮要夺权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他身上留着太祖和昭文太子的血,现在姜明死了,只剩个年幼的皇子,这场景,不跟几十年前一样吗?
最关键的,他可有个好女儿呢。
他女儿是拓跋骁之妻,拓跋骁的鲜卑势力如今达到了顶峰,要是得到他女儿的支持,夺位可太容易了。
姜淮被迎进建康城,注意到众人各异的神色,他似未觉察,只道自己在城破之后好不容易从匈奴人手里躲过一劫,一路南逃了几个月,总算能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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