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妖峰主！？
吕阳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我就说，连飞雪都不是我对手，怎么随便冒出来一个人都能和我打。’
‘原来是开辟冥府的那位。’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紧...
夜色如墨，笼罩着初圣魔门的山门。寒风卷过断崖边的枯松，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吕阳盘坐在石台之上，双目微闭，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顺着经脉周天运转。他的呼吸极有节奏，一吸一纳之间，竟引动周围天地灵气微微震荡。
就在方才，他刚刚突破至筑基后期。
这本该是值得庆贺之事，可吕阳眉宇间却无半分喜意，反而凝重如铁。他知道，自己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天赋，也不是机缘，而是“苟”字诀??隐忍、蛰伏、不动则已，动则必中。
自三年前误入初圣魔门，被当作“人材”圈养在偏僻山谷起，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门之中，活得久比飞得高更重要。所谓“人材”，不过是长老们眼中待宰的灵根祭品，用以炼丹、合魂、补气。而他，靠着前世记忆中的低阶敛息术与小心谨慎，硬是在一群“食材”中活了下来，并悄然积蓄力量。
如今修为渐成，但他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咚??”
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乃是外门召集令。
吕阳睁眼，眸光一闪而逝，似有雷霆藏于其中。他缓缓起身，拍去衣上霜露，朝着山门外走去。沿途弟子稀少，皆面色惶然，脚步匆匆。有人低声议论：
“听说这次任务要深入黑水渊？”
“别说了……上个月去的那批人，一个都没回来。”
“可长老说，若不去，便取消今年‘保命名额’……咱们这些‘人材’，谁不想多活一年？”
吕阳听着，心中冷笑。保命名额？不过是让他们死得晚一点罢了。所谓任务，从来都是九死一生。但这一次，他不能再躲了。
他已经苟了三年，筑基后期的修为若是再不显露，迟早会被当成废材处理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在生死之间搏一条生路。
半个时辰后，三百余名外门弟子齐聚演武场。台上站着三位执事长老，为首的正是掌管“人材营”的阴九黎。此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左脸有一道蜈蚣状疤痕，据说是早年走火入魔所致。
“尔等听着。”阴九黎声音沙哑，“黑水渊近日异动频繁，地底阴气外泄，已有三处灵脉被污。门主下令，派你们下去探查源头，并取回‘玄阴髓’一滴。此物生于深渊最底层，由万年阴魂凝聚而成，极为珍贵。”
台下一片哗然。
玄阴髓？那可是连金丹修士都垂涎之物！传说中，它能助人凝练阴神，甚至逆转生死。但也正因为如此，守护它的存在，绝非善类。
“此次任务，生死不论。”阴九黎冷冷道，“完成者，赐下品灵器一件，记功一次；失败者……尸骨无存，也不足惜。”
话音落下，一股森然杀意弥漫全场。
吕阳低头站在人群后排，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一枚暗红色符???那是他用三年时间，偷偷收集材料所制的“血遁符”，一旦激发，可在瞬间撕裂空间，逃出百里之外。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
“出发！”阴九黎挥手，三头铁翼蝠从天而降，背上驮着巨大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能容纳五十人，显然是为了运送尸体准备的。
吕阳被编入第三队，随众登棺。棺盖封闭，内里漆黑一片，唯有几盏幽绿磷灯摇曳不定。空气潮湿腐臭，仿佛置身坟墓。
飞行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
当棺盖终于打开时，众人已被带到一处深不见底的峡谷入口。天空灰暗，乌云翻滚，下方黑水翻腾，宛如熔化的铅液。岸边白骨堆积如山，有些尚带着血肉残渣。
“这就是黑水渊？”有人颤抖着问。
“嘘！别说话！”旁边一人急忙捂住他的嘴，“你没听说过吗？这里的声音会引来‘影噬者’……它们专吃活人的魂！”
吕阳默默观察四周地形。他发现，虽然表面看去荒芜死寂，但地面偶尔会有细微震颤，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地下爬行。更奇怪的是，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极淡的香气??类似于檀香，却又夹杂着腥甜。
这味道……他在一本古籍上见过。
《阴冥录》记载：“玄阴髓成时，必伴‘往生香’，乃亡魂执念所化，闻之者心神恍惚，易堕幻境。”
不好！
吕阳心头一紧，正欲提醒众人，却见已有数名弟子眼神迷离，嘴角扬起诡异笑容，竟自行走向深渊边缘。
“快拦住他们！”他厉喝一声，身形暴起，一把拽回一名即将跳下的少年。
可就在这刹那，异变突生！
地面轰然塌陷，无数黑色触手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缠绕向人群。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直接拖入地底，有人被触手刺穿胸膛，鲜血喷洒空中。
“是陷阱！”吕阳怒吼，“所有人退后！结阵！”
可惜为时已晚。混乱中，又有十几人丧命。直到两名执法弟子拼死引爆护身法器，才逼退那些触手。
阴九黎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冷眼俯视：“废物。死了三十个，才换来片刻安宁。”
吕阳咬牙，强压怒火。这些人命，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继续前进。”阴九黎下令，“玄阴髓就在下面，谁能取得，谁就是今年‘人材魁首’，可免三次献祭。”
此言一出，幸存者眼中顿时燃起疯狂战意。
吕阳却更加警惕。他知道，越是诱人的奖励，背后的代价就越恐怖。
队伍沿着狭窄岩壁缓缓下行。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吸间都能看到白雾。耳边开始响起低语，像是亲人呼唤，又似情人呢喃。不少人心神动摇，脚步踉跄。
吕阳取出一块粗糙玉佩贴于胸口??这是他用死囚魂魄炼制的“定魂石”，虽粗糙，却能抵御七成幻音侵扰。
又行百余丈，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溶洞展现在眼前，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正缓缓旋转，释放出丝丝黑雾。那便是玄阴髓！
然而，在晶体下方，盘坐着一具白骨。
那骨架通体漆黑，头骨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两点幽蓝火焰。它没有皮肉，却给人一种“活着”的错觉。十指骨爪深深插入地面，仿佛与整个深渊相连。
“那是……守髓骷髅？”有人惊恐道，“传说它是上一代未能完成任务的‘人材魁首’，死后怨念不散，化作护髓傀儡！”
吕阳瞳孔微缩。他记得书中记载：守髓者，非死非生，受玄阴髓滋养，永世不得超脱。一旦有人靠近髓晶，便会立刻苏醒，实力堪比金丹初期！
果然，当一名弟子忍不住冲上前时，那骷髅猛然抬头，双臂一振，整具骨架腾空而起，掌心凝聚出一道漆黑光刃，瞬息斩下！
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劈成两半。
“退！”吕阳大喝，同时甩出三枚爆炎符，炸出一片火墙阻隔其追击路线。
骷髅动作一顿，似乎忌惮火焰。
“它怕阳属性灵力！”吕阳迅速判断，“用火系符?压制！”
众人纷纷掏出保命手段，火球、雷矢、冰锥齐发。骷髅虽强，但在密集攻击下也被逼退数步。
可就在此刻，异象再生！
玄阴髓忽然剧烈震动，黑雾狂涌，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张人脸??苍老、扭曲，充满无尽怨恨。
“蝼蚁……也敢染指吾之精魄？”声音如万鬼齐哭。
吕阳浑身一僵。
这不是普通的守护灵，而是玄阴髓本身的意识！或者说，是曾经某位强大存在的残魂！
“当年我被封于此，献祭魂魄滋养此髓……如今尔等又要重蹈覆辙？”那虚影咆哮，“想拿髓晶？可以……拿你们的命来换！”
话音未落，整个溶洞剧烈摇晃，地面裂开无数缝隙，从中爬出成千上万具腐尸，皆身穿初圣魔门服饰，分明是历年来失踪的“人材”！
“杀……杀了他们……让我们解脱……”腐尸们嘶吼着扑来。
场面彻底失控。
吕阳一边挥剑斩杀逼近的尸群，一边疾思对策。他忽然注意到，那守髓骷髅行动虽快，却始终不敢离开玄阴髓太远，仿佛被什么束缚着。
难道……
他猛地想起《阴冥录》中一句话：“髓晶所在，即魂锁之地。”
也就是说，只要摧毁髓晶，就能解放所有被困之魂，包括那骷髅！
但这意味着，他也得不到玄阴髓了。
可眼下，若不这么做，所有人都得死！
“拼了！”吕阳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纸??这是他耗费全部积蓄，请一位阵法师好友偷偷绘制的“破煞符”，专克阴邪之物，价值千灵石！
他将灵力灌注其中，纵身跃起，直扑髓晶！
“找死！”虚影怒吼，挥手打出一道黑芒。
吕阳侧身避过，肩头仍被擦中，顿时血肉焦黑，剧痛钻心。但他没有停下，指尖距离髓晶仅剩三寸！
“给我??破！”
符?贴上晶体的瞬间，金光炸裂！
轰隆??！
整座溶洞崩塌，黑雾倒卷，虚影发出凄厉哀嚎，守髓骷髅当场碎裂，万千腐尸如沙粒般崩解。
吕阳被爆炸余波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
但他笑了。
因为他看到，在金光消散之后，那颗玄阴髓并未完全毁灭，而是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静静漂浮在空中??失去了邪性，反倒透出几分纯净之意。
这是……净化后的玄阴髓？
不等他细想，身后传来脚步声。
阴九黎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
“不错。”他淡淡道，“竟能毁髓重生，倒是有几分本事。”
吕阳警惕起身：“长老……这任务已完成，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阴九黎点头，“你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清除了隐患，功劳极大。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普通‘人材’，而是我亲传弟子。”
吕阳一怔。
亲传弟子？这意味着脱离“食材”身份，拥有正式地位！
但他很快察觉不对。阴九黎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刚损失上百弟子的人。
“不过……”阴九黎忽然一笑，“你也看到了，这玄阴髓经过净化，已具备‘纯阴本源’特质。若用来修炼‘九转阴神诀’，可省百年苦修。”
吕阳心头警铃大作。
九转阴神诀？那是初圣魔门禁忌功法，需吞噬九名筑基以上修士的元神才能入门！而他自己，正好是筑基后期……
“所以。”阴九黎缓缓逼近，“做我的弟子，只有一个条件??让你的元神，成为我第九个祭品。”
原来如此！
吕阳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局！
所谓的任务，根本就是为了筛选合适的“补品”！而他表现得太出色，反而成了猎物！
“你不服？”阴九黎冷笑，“你以为你毁了髓晶就能逃脱？实话告诉你，你的灵魂早已被往生香侵蚀，若无我秘法化解，三日内必疯癫而亡。”
吕阳沉默。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刚才吸入的香气，此刻正在识海中隐隐作祟，像针一样刺挠神经。
但……他还有底牌。
“我可以答应你。”吕阳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但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哦？”阴九黎挑眉，“说来听听。”
“帮我找到一个人。”吕阳缓缓道，“三年前，有个女孩也被抓进人材营，名叫苏菱。她和我一起被关在戊字号谷。后来她消失了，没人知道去向。”
阴九黎眯起眼睛：“你想救她？”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吕阳盯着他，“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就自愿献出元神。”
阴九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你袖中的血遁符，已经准备好了吧？”
吕阳神色不变：“那你敢赌吗？赌我现在就激发它，哪怕重伤垂死，也要把你拖下水？”
两人对视，气氛紧绷如弦。
良久，阴九黎轻叹：“罢了。苏菱……确实存在。但她早在一年前就被选为‘炉鼎’，献给了门主大人，炼成了‘心魔种’，如今已是门主的一部分。”
吕阳如遭雷击。
心魔种？那是将活人魂魄炼入修炼者识海，化作执念化身的存在！一旦形成，原主意识将永远沉沦！
“你骗我。”他声音沙哑。
“我何必骗你？”阴九黎摊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藏经阁查《心魔录》，上面有名单。”
吕阳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
愤怒、悔恨、不甘……种种情绪翻涌心头。但他没有冲动。
因为他知道，现在死，什么都改变不了。
“好。”他抬起头，眼神清明，“我跟你走。”
阴九黎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
他伸手欲拍吕阳肩膀，授予契约印记。
就在接触刹那??
吕阳动了！
不是血遁符，而是另一张符??**替命傀符**！
这是他用自身精血混合傀儡丝线制成的保命之物，能在关键时刻制造一个“假身”，承受致命一击。
符光闪现，吕阳真身已借着爆炸气流倒射而出，直奔洞口！
“想跑？”阴九黎怒极反笑，抬手打出一道黑索，“给我回来！”
黑索如电，眼看就要缠上吕阳脚踝。
突然，一道青光从旁袭来，精准击中断索！
一人凌空而立，白衣胜雪，手持玉箫，正是初圣魔门执法长老??**柳扶风**！
“够了，阴九黎。”柳扶风声音清冷，“门规严禁私炼九转阴神诀，你逾矩了。”
阴九黎脸色阴沉：“柳扶风，这是内务，轮不到你插手！”
“当着三百弟子之面夺舍同门，还叫内务？”柳扶风冷笑，“我已经禀报门主，你涉嫌违禁修行，即刻押回审问。”
阴九黎目光扫过吕阳，最终冷哼一声：“今日算你走运。”
说完，他化作黑烟消失。
吕阳瘫坐在地，几乎虚脱。
柳扶风飘然落地，看了他一眼：“你很聪明，但下次别拿命赌。阴九黎只是棋子，真正的问题，在更高处。”
吕阳喘息着问：“苏菱……真的是心魔种？”
柳扶风沉默片刻：“是。但她的一缕残魂，可能还藏在‘忘忧池’深处。那里是门主闭关之地，你若想去，九死一生。”
吕阳缓缓站起，抹去嘴角血迹。
“我不怕死。”他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再苟了。”
柳扶风看着他，忽然递出一块玉简：“这是通往忘忧池的地图。三个月后，门主将迎来心魔劫，那是唯一的机会。”
吕阳接过玉简，郑重收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人材”。
他是来复仇的。
夜风穿过残破的洞口，吹动他的衣角。远方天际，第一缕晨光正撕裂黑暗。
新的一天，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