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阳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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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池是魂道奇观瑰宝,育有幽火宝莲,甲子分诞子株一枚,最是能祭炼护身之宝。

寒衣君步履在前,足点虚空,缓步漫行在这幽冥火沼之间,细细打量着这方传说中的奇观。

言至那伴生莲儿时,寒衣君素手一摇,不知从哪方冥火深处摄来一朵淡雅剔透的紫莲,此物瓣分二十一品,中有灵纹古篆似脉络一般发散而开,尽显其不凡。

“对你......或许有用!”

回首眺望着这侧面轮廓略显柔和阴郁的青年,寒衣也不知该如何分说,直将那枚紫莲轻轻推到黎卿身前。

“给我的吗?”黎卿眉头一挑,伸手托起那枚莲台,颇有几分疑惑。

“嗯!八百载孕育,此处应该有接近‘长生药’级别的莲花宝料,但应该是已经被采割过了......”

寒衣女君静静地望着黎卿的侧颜,述说着此间情况。

瑰宝级的奇观,一方幽冥洞天般的存在,龙宫没理由也不可能会放过。

伴生之宝,采割也就采割了,她并不在意,只需此物安然回归,“丰都天”便有了再进一步的资格。

黎卿闻得此言,却也是眼睑微垂,不知如何回答。

龙宫......这恐怕是天都大地上底蕴最雄厚的圣地了,几乎拥有着覆灭一朝的势力,强如丰都天,能趁机收回“幽狱火池”便是天幸。

沉默了半响之后,黎卿终是调转口风。“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将这无边火沼送回丰都?”

毕竟,这样的奇观,说是瑰宝,却已经堪比一方洞天了,其中还有诸多禁忌,想要轻移,谈何容易。

至少,他是没有任何办法能收取这方“火池”的。

“龙宫本没有什么能看的禁锢秘法,无非是以困龙索锁住了火沼命脉,卸了此索,我自有办法。”

“倒是你,后续有什么打算么?”

显然,寒衣君在入得这方幽冥火池之后,似乎突然对这火沼不上心,反倒关心起黎卿来了。

这让他实在诧异,不知道这位女君何意。

“唔......此行完毕便回山门,鬼君还有指教否?”

五指托起那枚幽莲,黎卿右袖一转便将其收入了腰间葫芦之中,再抬起头来,看看这“丰都天”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东海之行可实在算不上安稳,看似不过寻常讨债,实则这丰都、北海、龙宫之间的博弈,稍有不慎便能轻易令一方仙门粉碎,哪怕是大道宗都难以抵挡。

如此的险境,涉及阴神上品大真人,若非事先知晓,黎卿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此刻,这区区幽莲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我家娘娘是在提点你,练气就练气,修北阴便修北阴,缘何这般拧巴?”

寒衣君未出言,反倒是一道小小身影自幽暗中落下,化作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躲到这女君衣摆后,朝着黎卿扮个了鬼脸,老气横秋了起来。

这爱哭鬼,可还没忘了黎卿上次吓唬她的时候。

天边开道的八百灵鬼此刻亦是受到了寒衣君的谕令,各自遁往八方幽垠,六尊阴神级别的衣鬼俯瞰幽魂火下,逡巡片刻,确定了命脉所在后,鬼手猛地拉至千百丈长,似是十二道通天柱悍然打进火沼深处,彻底动摇了这座火

池奇观。

咔嚓嚓......

刺耳的摩擦声起,五串巨大的青金锁链便这般被那灵鬼生生从火池之下拖拽了出来,而那锁链的另一端,显然是钉穿了的火沼命脉。

黎卿静静眺望着那寒衣灵鬼的动作,也不与那哭包鬼还嘴,只待着寒衣鬼君的下文。

“你很有天资,去修仙练气吧,去逐长生罢!”

“不然......你和她,越来越像了。”

下方灵鬼卸锁,冥火翻腾,不时紫烟袅袅,翻飞作骷颅人面之影,真是好似司火狱。

北阴一脉不是生路,冥约鬼契非为正书!

何为鬼哉?三缺有失,七魄不在,本我未存。

这本就不是给生人的路,这是赠予死去之人的新路。

圜首望着那愈发柔和到接近完美的侧颜,在寒衣看来,这并不是黎卿的本相。

他......与鬼母在互通命魂,正在丧失一切的情和欲,唯留有一道“执”愈来愈盛。

也就是说,黎卿正在往“鬼”靠找!

当然黎卿身上或许还掺杂着什么其他东西,寒衣君也说不上来,但她知晓受冥婚者,绝不会有太好看的下场。

毕竟,“冥婚”与她的“鬼祭”一样,本就是最古老的六天仪轨之一。

黎卿自己或许是发觉不了的,在外人看来,他的侧颜在某个角度已经无限趋向于鬼母,乃至他的性情亦将在某个未来与鬼母完全重合,成为一双真正的殊世鬼神。

无生无死,古井无波,却秉持着恐怖大诅咒的鬼神!

想来,以面前这青年尚且矜傲的性子,也绝对不想成为那样的木偶鬼塑吧?

“谁?”黎卿轻挽起云袖,以此躲开那位女君毫不掩饰的目光。

“贫道修的,本就是一元?道......吧?”

话音还未到最后,却渐弱了下来,显然是黎卿意识到了什么。他犹记得入道时的第一论: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

但似乎,他已经有段时间未曾入府诵读气经宝卷了。

寒衣君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一眼,她相信这位小道人会做出取舍的,也无非时间早晚而已。

至于为何此刻出言,明明岐山多一位无悲无喜、无生无死的‘鬼菩萨”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要让寒衣来说,无它,看的顺眼罢了,毕竟这小家伙本就生得一副好看的皮囊,谁人会不趋向于“美”本身呢?

待得六葬衣鬼长手解缚困龙索,彻底将这座瑰宝解放之时,原本平静的幽魂火沼突然狂暴颤动了起来,一道道幽紫气焰叠作洪流滚滚而来,而在那幽暗之中,紫气隐隐,化生为道道人面骷魂,竟然整座虚空都开始扭曲。

恐怖的气浪宣泄开来,将大地上最后一丝余温吞噬,它要暴动,要吞噬一切生魂!

这就是先天瑰宝-幽冥奇观,亦是一座足以覆国的大灾殃。

寒衣君双眼微眯,也不顾黎卿现在如何作响,直将袖中那枚准备了许久的黝黑木椟祭起。

无声的黑暗霎时间化作一方旋涡,连区域中的岁月与虚空道则在一触碰到这旋涡之时竟都被悍然吞噬,更遑论那庞大的火沼?

冥盒一出,那方幽狱火池便似是受了不可违逆的谕令一般,不住地被拖拽入那黑暗旋涡之里,好似,那原本就是它的归宿。

此宝一出,海堑天墟上的两位龙宫大真人皆是眉头暴跳,只觉举头三尺有神明,莫名的窒息感自四面八方袭来,似是随时能将他等拖入万劫不复。

连苍龙竟都不知“丰都天”手上还有此物!

“天鬼老祖的瞳蜕么......”

那就难怪了,难怪他们有底气讨回幽狱火池。

六方天鬼可不是寻常的驻世阳神,甚至曾有人言,他们中有人已经触摸到了“仙”的那面窗户纸,几要号称万世阴天子。

即便是遗留下来的一寸遗蜕,放到天河八百世界,也能掀起血月当世,厉鬼复苏之祸来。

也就天都大界有阴世,魂道律、鬼道则,经纬交织,方能容得下此物。

“祖君!”

后续的龙子诸王齐齐跟随那老君法身之后,远远打量着那一尊虚无冥日。

六天冠族,真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族夷魂灭之后,竟还有这般底蕴!

这女君不声不响,手中握着这般凶物,若是方才真在水晶宫中撕破脸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即便龙宫本也就也从未想过尽吞他等宝物......

这面丰都、岐山进展顺,可无界刀山之处,北海黎族却是另一番结局了。

阴司地狱有刀山,苍然立冢骨作刃,生人止步,死者难行。

便是黎族真魔入山,也须得尽受戕穿之痛。

正如此刻那白骨刀山之中,紫灵魔血已经染至了半山腰,一尊尊魔子族裔,双腿莫名地就被横贯诸多创口,寸步难行。

“退下吧!”

黎老魔一掌拍碎了那划开了锁骨的白刃,挥手便勒令族中儿郎撤出此地。

他等总归不再是泰荫天那个苍岭-黎氏,魔身真血,连这白骨刀山都再容不得。

路不同,自然再享不得幽天的恩庇!

可我偏要拿回这座白骨山来。

黎家老魔双眼眯起,那紫色的瞳孔竖开,冷冷俯视着山巅六道捆龙索。

千丈镇魔相随着他这一动再次开启,滚滚魔气赤炼灼人,与其身侧旋作红龙两卷,与四方骨林甫一接触,那白骨苍刃便被片片磨碎,而这老魔更是一路撞入了无界刀山之顶。

他并无丰都那般收取手段,但阴神上品的魔血足以让他强行破开一切。

苍巅金锁镇山,逸散的法禁已然固化衍作八易阵纹,可想这座捆索的古老,然赤煞真魔张狂无两,千丈之相登临山巅,两肩抗驾火煞云,抬手便拔缚龙桩。

其手段,远比寒衣君的八百丧鬼富有冲击感。

真魔千丈,巍然通天,双臂擎天之势,一掌打破天墟,碎开虚空孔洞,与那钉入空间的节点深处,力拽缚龙柱,只手勒定金蛟索。

拳碎虚空,道尽显,只是于那虚空缝隙之中粗暴地顺藤摸瓜,便强行将那捆龙索的根都掘了出来。

这家伙,魔焰滔天,真魔之相犹如远古大地上行走的神明般令人窒息,竟然是连龙宫这六道捆索都要强行拔去,看的群宾心头打鼓。

“祖君!”龙宫有老王见其霸道行径,着实有几分急躁,压下嗓子唤起了老龙君。

捆索并非寻常,乃是苍龙随身,龙宫也找不出几道来。

“Ft......“

这名同样恐怖的龙宫祖君法身矗立,苍老的声音尤为笃定,有力地打断了族人的担忧。

而亦是此刻,那白骨山上的巍然魔身恰好拔尽困龙索,彻底解开这座白骨刀山的束缚。

可,还未待众人看清那老魔如何收取此山,异变突生。

这座万仞刀山一出樊笼立时獠牙尽显,遍地白骨成林,林中骸骨倒挂,死亡的气机无形交汇,只在万分之一个刹那,无边杀机尽诸加身,于海墟众人看来,便是突兀之间,那老魔喋血,数道白骨脊刃以不可知的方式自虚空,

刀山各处化生,生生贯穿了那大真人境老魔的真身。

此山大凶,连这等老魔的身躯竟都被轻易撕裂。

你道龙宫为何要以困龙索缚住等?那临近末路的天鬼又为何指明要苍龙镇压?

“怎......此宝竟如此桀骜?”

群宾之中有真人惊惶。

阴神之中,鸿沟几可以天堑为计。

寻常阴神散人,不过法意初成,神识笼罩百里,虽是强大,但终究不过一时雄杰。

而达到阴神上品的大真人,或有本相千丈,阴神在天,乃至万里斗法,神鬼皆惊,或能掌托福地,肩抗神山,字面上地将一方州郡都玩弄于股掌。

黎老魔这等人物,以真魔本相为身,拳碎虚空,打落法宝,竟这般轻易就被破开防御,实在可怖!

“帝魔之血还魂身,黎族非鬼是为魔,怎能再掌控无界刀山?”

有知情的老王低声慢语,诉出此中秘闻。

这无界刀山的白骨林中,埋葬着的有不少可是天魔骨,让它闻到了黎族魔血的味道,自然有着强烈的肃杀反抗。

非我龙宫使绊子,而是它不认你黎族!

诸王望着那吃了一道闷亏的老魔心中暗笑,正欲出言结束之际,却见那老魔狂妄至极,背后一双遮天魔翼猛地张开,百里红云火煞猛然扩张,几将整方天地染作炼狱。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老祖宗的随佩,够狠,够烈。”

这老魔上覆红云如天煞,下不惧魔血瓢泼,强自将那入肉的白骨脊刃扭断,竟是躬下身来,双臂撼力,生生负起了那座恐怖的白骨刀山。

千丈魔躯挺如天柱,赤煞延绵卷作红绸,扛刀山,束骨林,上接红云千百里,竟是一步一步往诸修走来。

他胆敢要肩抗刀山,横跨二海,就这般往北冥而去!

“元老头,东西老夫且拿了,谢礼来日必定奉上。”

黎家老魔托负刀山,眉头青筋暴起,一身紫血都还未干涸,可谁也不敢小瞧他那略带着几分喘气的狂笑。

就这,他还敢挑山过海,真不怕被人半途堵路,镇杀在茫茫大海中央?

老魔,实在狂妄!

可即便此刻其身创不止一处,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触目惊心,也无有一人敢挡他的路。

龙宫这位老君亦是同样垂下眸来,默然不语,他也实在不想搭理这头疯狗。

最起码,死也别死在我东海。

【砰砰砰】

千丈魔相一步一步踏着海墟北上,黎族诸子立刻快步追上,俨然一副紧张模样。

虽说黎族手段比起丰都-寒衣君狼狈了些许,但那以绝对的蛮力强行镇压的场景更显威势,反倒黎卿与那寒衣君二人,幽幽托起一簇庆云出得海墟之时,只见千里范围一片空旷,唯有天际线处一抹艳红的血河有些亮眼。

“元家诸君,此物吾且先送归丰都,若有暇,可入幽世一叙......”

寒衣君掌托木盒一座,稍稍颔首轻唤诸王,也未待他等回礼,阴云卷动青天,眨眼便作青光一线,遁往天边而去。

而那位岐山郎君,亦是从头到尾与其同乘一云,幽然离去。

从延命灯开始的长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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