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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躺下去。
没说不行,就是可以。桂鸿山乘虚而入。
其实“卿卿”二字他也斟酌了许久才敢说出口,他这样做所倚仗的勇气,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在关外的每一天,生死都是寻常。他们在一起后,燕琅玉的第一个寿辰他已经注定抱憾缺席,那么,其他的遗憾或许可以少一点。比如这一句迟迟未出口的“卿卿”。
他暗自想。
*
三日后王师启程。晴中微冷,西风孤鸿。
皇帝在禁中高耸的门楼上目送出城北上的王师。
黄旗玄甲,长戟如林,龙行般逶迤浩荡。步兵前拉后推运送着红夷炮车,布靴艰难摩擦在黄尘道上,跟在骑兵队后,如此沉重。为首将领的身影已经远去,几乎看不见了,只依稀能辨出十余杆旻师金色大纛环护处,诸将帅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的威姿。
轮廓愈远,直至隐去。天地交接处只剩大帅身后披风那猩红的影,如一抹血色,在皇帝视野中鼓动翻飞,反复起落。
皇帝远望天际,唇微翕动,只轻轻念出两个字: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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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尾声
第82章尾声雪漫玉京铁衣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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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雪漫玉京铁衣寒
从关外吹来的北风一日比一日更萧索,宫人已经都换了冬衣。
腊月初三,西北凉川几府冻死百姓数万的奏疏纷纷扬扬,与一场大雪同时送入天京。
大寒时常有冻灾,这已经不是第一回。皇帝眉头深深皱着,倒不显惊讶,只是深沉悲痛。他离开御案,欲拉开昭德殿的棱门。
刚卸去香木门闩,砰的一声,这门却是被风雪径自吹开的。
皇帝在门槛前驻步,凝望这漫天大雪。飞雪如鹅毛,朔风又汹涌,彻骨的严寒扑面而来,有刀割之痛。
他身上罩着一件霜白狐裘,身影几乎要融入玉龙皓鹤般的雪景中。
承福跟过来,要为他再加衣,而他浑然不觉,依然凝望茫茫雪景之后高远的玉穹。龙颜眉间紧锁,久久没有舒展。
这时一点金红的影子跃动着进入皇帝余光内,引去他注意。
刘安冒雪从丹墀下疾奔而来,他没执伞,金彩锦衣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被体温融成雪水后又冻凝成冰壳,不多时冰壳又在奔跑时碎裂脱落。如此反反复复,那绯红锦衣已如铁皮般坚硬,在风中显得沉重,衣摆根本飞舞不起来。
而他怀里抱着的那物却被油布严严实实包裹着,一点也不曾受到风雪侵蚀。
刘安是从内阁值房方向来的,皇帝目光略回转间,对方已经大喘着跑上前来,扑通跪下,刘安满面喜色,缓息几番,才终于激动道:
“皇上,王师……大捷!”
闻声,皇帝瞳孔紧缩了下。理政监国数年来,关内平寇与关外靖北各役节节失利,他几乎从未听过他的王师报捷。
“你说什么?!”比起惊喜,皇帝更多是震惊。
刘安也不顾皇帝是否同意,便自将那油布包拆开,取出其中的红漆封筒:
“关外八百里加急送到兵部的急递!皇上……是捷报!”
皇帝凝望着他手中的封筒,一时竟都忘记接过去,怔了片晌,恍然般展颜一笑,才拿起拆开御览。
……
*
赵怀义一部陷阵时落入敌军圈套,幸而桂鸿山麾下将领援兵及时赶到,赵怀义本人伤势不算太重,但他的沙州红马在激战时被敌将挥刀斩死。猩血喷涌,溅了他一脸一身,而那无头红马依然执着驮着他往包围圈外突奔,可惜跑不两丈,马还是血竭倒下。
赵怀义跌入混着热血的雪泥当中,耳边是刺耳的金铁相击声与喊杀嘶吼,人人都在奔命,注意到将领落马的人其实不太多,即便有人发现,惊呼一声后也无暇顾及。
过度的震惊使赵怀义一时都没能及时爬起来。
出关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来边北鞑子与关内贼寇战力悬殊如隔天渊,竟凶险至此。
敌将更先一步注意到他的坠马,策马持刀,自雪丘上朝他俯冲而来!烈马踢起雪尘,如同掀起白浪,赵怀义左腿上有刀伤,他忍痛翻滚欲起身,谁知敌将的套马索已经朝他飞掠而来!欲生俘他!
两线黑影如同鬼爪,朝他伸来!赵怀义的长矛掉在不远处,却来不及去捡起,当机立断,他抽出腰侧另一柄剑,正要将朝他袭来的套马索一挥斩断时,头顶却蓦地一暗。
一把狮纹大刀斜刺里劈空而来,映着冰原上的雪光,刀锋寒芒刺目晃眼,同时那刀身暗金色的影子只一晃而过,先于他的剑一步,果决斩断敌将的套马索,将他救下!
赵怀义抬起头,刚要道谢,目光正对上一双幽冷的眼睛。
冰雪的霜寒之色与金刀反照的冷芒汇聚一处,使来者眼中映出两线暗金,那人瞳犹如狼目。
是桂鸿山。
下一瞬,潮涌般的喊杀声漫上这冰丘雪壑——援兵已至!
本欲生俘赵怀义的敌将见势不好,立刻策马调头,疾驰逃窜。
赵怀义一拳捶在雪上,凿出深洞:
“……让他跑了!”
立刻有人捧来檀木重弓,桂鸿山接去,无一丝犹豫即张弓搭箭!三箭齐发,遥远处敌将本正策马踢风褰雪,此刻随着这一声羽箭破空哨响,身子陡然一个趔趄,勉强颠簸没多远便坠下马去。
有人欲上前追击,桂鸿山却冷声道:
“毋追。”
赵怀义不解:
“为何?”
桂鸿山握着弓瞭望远处:
“恐怕有伏。”
桂鸿山不让人追,只让两名士兵搀扶赵怀义起来。见他腿上刀伤血流不止,又听人说赵怀义的马为主而死,下令就地葬马,而后牵来自己的乌骓。
他将缰绳一头往边上撂去。
下意识地,赵怀义接住这缰绳。
赵怀义以为桂鸿山是要他给他牵马,怒火顿时燃起——虽说自己战中失利,害得桂鸿山星夜兼程冒雪疾驰百里来接应……那也不至于将他侮辱至此吧!
虽有失策之处,但错不在他啊!毕竟他如此浴血也是为朝廷卖命!
赵怀义停住微跛的脚步,怒视着桂鸿山,正要发作时却见桂鸿山一笑。
“苍雪。”桂鸿山俯身抓了一把雪来擦拭那把大刀的刀身,他手掌中的雪粒与金刀摩擦之间,有混杂着猩血的殷红雪水流淌而下。
赵怀义:“你说什么?”
“它叫苍雪。”桂鸿山又重复。
“良驹赠英雄。”桂鸿山继续用净雪摩挲着刀身,须臾后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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