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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奇怪地抬起头去看。冷不防,两人目光撞上。太近了,呼吸交错。那一晚的回忆如潮水袭来,几乎将燕琅玉兜头淹没。一时间,他身上所有被新皇碰过的地方似乎都在隐隐发烫,烫得发痛,而后是来自身后的顶撞,一下又一下,他在床上被迫地耸动。痛楚之后是强制被延迟的**……在对方极深的目光中一动不动。燕琅玉的身体僵住了。

也许是从他恐惧僵直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也许没有。新皇一言不发,自顾自披衣起身。他甩了甩早已木僵的手臂,沉默离开内殿,往偏殿走去。

珠帘被撩起又垂落,琐碎的声响在静夜中如同蘅芜般蔓延。

直到天亮,桂鸿山都没有再回来。

次日早膳,燕琅玉忍不住问刘安:

“皇上晨起用膳了吗?”

刘安为他添粥,答道:

“皇上昨晚歇在偏殿,天未亮就去处理朝务了。应是没有传膳。”

燕琅玉想了想,又试探道:

“我夜中翻覆,是不是影响了皇上休息?”

不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新皇撇下他去别处睡了。

刘安笑了:

“殿下多虑了。”

“皇上行事无常,有时睡床,有时睡榻,也有时睡在桌边,甚至马背上。”

*

桂鸿山昨夜睡得并不好。

当初人病着昏迷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没甚心思。可如今人醒了,意识清明,在他怀里安睡,他却无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甫闭上眼,眼前好像又掠过一具**的身躯。他将那具身体捞过来,羊脂似的触感从他掌心滑过,而后是**,颜色浅淡,他将舌尖裹上去,头顶倏然飘来一声蚀骨的呻吟。

猛一下,他惊醒了。

下身竟硬得发痛。

整整一夜,他睡不着。

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纠结。

燕琅玉本来就是他的人,连这条命都是他两次捡回来的,更何况还失忆了,他做什么都可以理直气壮。只是最近对方身子不好,经不住他多少亵玩。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但等到燕琅玉睁开眼睛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好像又忘记了自己刚才都在想什么。

……

“皇上?”

“……皇上?”

骧龙卫的首领连唤他两声。

他回过神来,发觉是在议事的上书房。

桂鸿山倦懒地抬起眼睛:“迁宫的事务必谨慎小心,加派人手。”

骧龙卫首领领旨退下。

下午他见朝臣,下臣同他商议前旻太子失踪,如今到底是否按薨逝进行追谥。他觉得此事不吉利,便搁置了。

待朝臣退下后,他又问刘安:

“钟毓宫收拾得如何了?”

刘安报了进度,说数十人正在洒扫庭庑,内里陈设也都换新了。

桂鸿山:“多拨七八个婢子去。阍人也要慎重筛选,挑些得力的。”

刘安一一道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皇上,这钟毓宫……距离皇上的朝德殿确实很远。是不是要时刻备好车辇?”

桂鸿山眼都没抬,微嗤一声,脸上凉薄毕现:

“朕又没打算去。”

隔了会儿,他又道:

“太医院门口备上车辇便是。”

第9章温玉01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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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燕琅玉留在新皇朝德殿的最后一个昼夜。

他想不起来从前他对新皇到底是何等爱慕,只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即便有爱过,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如今造化弄人,他重获新生,却不记得。他觉得很好。

不知为何,他梦回间总有种扑朔迷离的隐约记忆,依稀间,自己过往的十六年中似乎万物阴霾,愁云遮天蔽日,暗无天光。九天之外的虚空里仿佛传来了一道声音,有如天问:

“殿下可有良策?”

……什么良策?

江山衰颓,殿宇崩坏。他在其中,东南西北不断砸落碎石与尘埃。身不由己,他看大厦倾颓。

良策?

他茫然摇了摇头。

……

痛楚,无边的痛楚。

他好似回到了少年的时候。他坐在高有数尺的銮座上,有人从旁提醒:“殿下,坐姿不可不端。”

一股温热腥甜上涌,自他唇角流出。昼夜倒尽,他陷入冥茫。

杳杳无期。

倏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有人在说话,可等他睁开双眼,却发觉两眼视物不明,眼前仍是望不到头的混沌。

“章老,他怎么样了?”有人在问。语调虽冷,但语气里不乏关切。

“不论他怎么样,老朽以为您都该去休息了。”

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这道声音低沉有力,穿透混沌,直至耳边。

似乎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

……

燕琅玉从小睡中醒来,眼睫微动,清贵的面容在昏光中好似幻影。

时近日暮。

承福抱来一件厚重的氅衣,小心给他披上。又适时端来温过的药碗。

燕琅玉忽然问:

“承福,宫中可是有一位太医,姓章?”

刘安不在,值守的骧龙卫也都候于殿外。承福言语中少了平日里的讳莫如深,详答道:

“殿下,那是皇上自凉关带来的医者。据说是颇通药理,对疫病与毒理都很有见解。现如今也在宫中服侍您和皇上。这次他和李院判合力,也多亏了李太医熟悉殿下的旧症,殿下总算转危为安。”

燕琅玉点点头,温和的目光中蓦地闪过些许洞察的敏锐:

“李院判从前就看过我的脉象吗?”

承福慈蔼的面目微微一僵。

御前的人虽然心思玲珑,却还是不习惯在天子面前说谎的。

人生只有一回,力挽狂澜的能力并非人人有之。先皇自知大旻积弊已久,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索性数十年不关心朝事,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纵情声色,致使纲纪愈发弛废。太子六岁入阁读书,寒来暑往,无一日怠惰辍讲。十三岁那年,太子对侍讲官道,祖宗社稷传到此处,即便山河凋敝,亦不可不作为。讲官落泪无言,起身跪太子。

太子十三岁临朝,虽无监国之名,却行监国之实,直至先帝病崩,也没来得及祭天登位。

三年宵衣旰食,燕琅玉无一日好眠。可故国亡去,终究难免。

承福日夜伺候,怎会不知。

事到如今,如果连他也欺骗太子,太子在这深宫中未免太过可怜了。

“是。”承福点头道,“李院判从前也是常给殿下看脉的。”

这便是新皇没将李院判遣出宫的理由吗?承福忍不住猜测。

“为何?”燕琅玉长目流盼,望向他,“是我素来多病,还是……我在宫中住了许多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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