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车夫站在原地凌乱起来。

两人等冯保亮没了人影,便拉着空车往回赶。

两人来到京师警察总署那隔壁酒楼,楼上打了电话,在一楼门口等待李处长。

不久,李处长来到了酒楼。

听了两人的汇报,李处长心中有数了。

他摆手示意两人退下,便去了楼上房间打电话给妻子,要求她立即找四姑娘,答应一起合作入股,投入五千大洋。

雷府。

四姑娘接了李太太的电话,听闻对方愿意合作投资,四姑娘急忙表示去见冯亮子商谈,保证两人这一万大洋占两成股份。

等放下电话之后,四姑娘笑了起来了。

呵呵!

雷扒皮不帮忙又能如何?

她有法子借别人的力量搞清楚情况。

就在挂电话那一刻起,她忽然明悟了。

这是她的路,她可以借周围男人们的力量,周旋在男人们之间,却不依靠任何人。

包括雷扒皮!

怪不得很多女人想当交际花,昼夜结交男人。

原来,人家已经看透了一切。

如果......她早明白该多好啊!

这一刻,四姑娘内心思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是捅破窗户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真实样子一般,让她激动的全身每个地方都在欢呼,心口起伏不定。

等冷静下来,她立即让老妈子备车,朝茹二奶奶铺子赶去。

冯保亮回到公寓不久,便接到了茹二奶奶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茹二奶奶说四姑娘愿意入股织布厂,让他回来商谈一下。

听茹二奶奶语气,必须要答应让四姑娘入股似的。

这很古怪!

冯保亮放下话筒,他叫来文三和勇子两人交代一番,便回了兰丰铺子。

铺子内,大伙儿很忙。

大良子,保孝,栋子,以及周大娘,郭大娘,李枣儿,以及冯妈。

如今,冯妈替代如安成了铺子掌柜的。

说是掌柜的,冯妈不会算账,账还是茹二奶奶盘,冯妈不过是跑个腿传个话。

扯布也用不上她老人家,她就在铺子打转,回答顾客们一些问题。

冯保亮进来,冯妈急忙丢下客人,朝冯保亮迅疾走来。

“亮子,你瞧,周妹子和郭妹子都帮忙了!咱们还缺人啊!姑娘说,还得请人!”

“哦!那就请吧!姑奶奶,这事你就做主吧!”冯保亮含笑。

来到前院院子。

冯保亮看到一辆洋车停在院内。

那名老妈子和车夫正在前院正堂歇着,一旁是李枣儿在陪着。

“亮子哥!”李枣儿见冯保亮回来,起身快步出了房间。

“三孩他们在天桥碰到混混们闹事,打了一架,二秃子和隔壁的矮小虎受了伤,大家心里都有些怕,暗中嘀咕,说什么的都有。”

李枣儿语气有些气愤,替冯保亮感到不平。

“哦?”冯保亮惊讶,这事情没人第一时间告诉他。

“什么时候发生的?”冯保亮询问。

“就是昨天上午,二奶奶让保替你去大杂院他们家里走了一趟。保孝回来说,大家怪你没亲自去。”李枣儿撇嘴解释。

显然,李枣儿对大杂院众人心思很清楚,对此表示不屑。

冯保亮一笑,“行了,我就去一趟。””

这时候,房间的那老妈子和车夫两人都站了起来,侧耳倾听谈话。

两人脸上没了上次那种倨傲之色,多了几分谨慎。

有外人在,不方便多问。

冯保亮含笑与两人打了招呼,与李枣儿朝后院而来。

“二奶奶,亮子哥回来了。”离后堂还有一段距离,李枣儿忍不住朝门口大喊。

那屋内传来留声机声音,声音很小,曲子如流水一般。

茹二奶奶和四姑娘两人等待多时。

两人一起来到门口。

“给二奶奶请安,给四格格请安。”冯保亮含笑欠身打了个干儿。

虽然他眼下与二奶奶很熟了。

这些虚礼可以免了。

有四姑娘在,就不能如此轻率。

茹二奶奶含笑颔首。

四姑娘却一本正经回礼,“也请冯少爷的安。

她动作姿态浑然天成一般,看上去赏心悦目。

一旁的李枣儿看的稀罕,双眼瞪得极大。

“不敢,格格请起身!”

冯保亮身体一闪,躲过这一礼,含笑躬身拱手。

四姑娘一笑,“还请冯少爷看在二奶奶的面子上,等会儿不要为难我才好。”

她这一笑宛如桃花盛开,灿烂夺目。

普通人定然为之心神不定。

好在冯保亮不是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愣头青,免疫力强大。

冯保亮含笑拱手,“定然,只要我能做主。”

“那就谢过冯少爷。”四姑娘也含笑再一礼。

她秉着礼多人不怪的意思,等过后定然狮子大张口,要求更多条件了。

“不敢,不敢,四格格有事请直接吩咐。”冯保亮拱手。

“多谢冯少爷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客气,客气!格格吩咐就是。”

茹二奶奶见两人客套话说个不停,她笑着拍手止住,“好了,都别客气了。你们客套来客套去的,等天黑也说不完,都进屋吧!对了!”

转身,茹二奶奶朝看热闹感到好笑的李枣儿吩咐,“枣儿,你去告诉妈妈,派人去酒楼取菜回来。”

“是。”李枣儿急忙答应一声,含笑转身去了。

冯保亮三人进了后堂,三人在客厅坐了下来。

桌上没有茶水,只有一幅画。

这是一张牡丹图,画轴卷着,只露出中间半截画面。

一眼看上去不错,第二眼还是不错。

见冯保亮目光落在桌面画上,四姑娘朝茹二奶奶使了个眼色。

茹二奶奶微微颔首,示意四姑娘不要着急。

她内心却陷入了矛盾。

一边是亲属,一边是......她的小男人,.............她站在哪一边?

茹二奶奶内心越想越急,陷入天人交战。

忽然,门口一黑,那四姑娘身边的张妈忽然走了进来。

茹二奶奶顿时暗中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起来了。她起身含笑招呼,“张妈,有事情吗?”

四姑娘却吓了一跳,急忙起身用身体遮住了轴画,朝张妈瞪眼,“张妈,你有什么事?”

她吩咐过了,没有她的命令,不可乱打扰。

张妈过来,一定有原因。

“格格,老爷派小厮过来询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张妈急忙低头垂眉,躬身解释。

四姑娘闻听之后,人忽然变得凝重,神色有些难看。

她无声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朝张妈摆手,“我知道了,你把这小厮领来,我问他话。”

“是!”张妈答应一声,躬身退下去了。

等冯妈离开之后。

茹二奶奶一脸惊讶看着四姑娘,“格格,你这是怎么了?脸色.......?”

四姑娘苦笑,“二嫂,先不说这些!先把这幅画藏起来。”

说着,四姑娘急忙动手把画卷了起来,塞在茹二奶奶手中。

“二嫂,你帮我躲过这一劫,不然,咱们以后阴阳两隔了!”

四姑娘声音忽然哽咽,面容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