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我可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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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南天剑首一声令下,便要带人追击!

“不必追了。”

牧渊突然将他喊住,淡声道:“杀了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留他一条活命,反而更有用处。”

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一块留影石,丢了过去:“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录下来了。你去找一块留影石,把里面的内容复制一份,然后派人送去墨家。就这件事,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南天剑首一怔,露出会意的笑容,拱手应道:“遵命。”

牧渊点点头,侧首看向沐佩鱼,道:“......

暴雨倾盆,砸在归墟谷的每一块石头上,发出如同战鼓般的轰鸣。雷光撕裂天幕,照亮了那两行新刻于无字碑上的字迹??“一念既出,万山无阻;一心所向,九死不悔。”雨水顺着笔画流淌,仿佛整座山谷都在为这迟来百年的铭文落泪。

忽然,一道极细的银线自地底升起,贴着碑面蜿蜒而上,最终凝成一点微光悬于碑顶。它不动,却似呼吸般明灭,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悄然唤醒。

千里之外,雪山之巅的盲琴师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断弦随风飘散。可就在这一瞬,北境极寒之地的冰川深处,一声轻响如剑鞘开启,冻结千年的寒潭泛起涟漪。水面倒映不出星辰,却浮现出一双睁开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流转的剑意,如银河倾泻。

与此同时,南端孤岛的小庙前,海平面再度退去。少年留下的贝壳静静躺在庙门前,裂痕已蔓延至中心,从中渗出一丝温润血色。珊瑚砌成的墙壁开始震动,锈铁剑微微颤动,剑身上的斑驳红痕竟缓缓褪去,露出底下一道极淡的符纹??那是“誓”字的古体,以心脉为墨,以魂骨为纸所刻。

大陆各地,异象频生。

西域沙城中,阿霜正盘坐于塔顶闭目养神。她收的那个赤眼弟子忽从梦中惊醒,左眼燃起赤焰,口中吐出一句话:“师父,他要醒了。”话音未落,空中浮现万千虚影:有老兵临终托付刀鞘的手、渔女捧石时指尖滴落的血、道士跪拜时额头触地的尘土、老妪点燃灯笼的那一簇幽蓝火苗……最后定格在归墟跃入终焉漩涡的背影。

阿霜睁眼,眸中无悲无喜,唯有深不见底的清明。“不是醒来。”她轻声道,“是他终于等到了回应。”

她起身走下高塔,手中多了一柄木剑,通体漆黑,却隐隐透出玉质光泽。这是她用归墟谷带回的一截枯枝亲手削制,十年未曾出鞘。今日,她将其横举胸前,面向北方深深一礼。

“我替你守过了人间。”她说,“现在,轮到你回来看看它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海渔村的月圆之夜提前降临。渔家女子立于礁石之上,体内十二道血脉同时奔涌,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的图腾纹路,宛如十二位守誓者残魂共舞。她手中的断剑残片嗡鸣不止,竟自行离手升空,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光痕??不再是驱邪之芒,而是召唤之印。

光芒直贯云霄,与城市上空那千万人汇聚而成的剑气洪流遥相呼应。两股力量穿越空间,在大气层外交汇,激起一圈无形波纹,扩散向整个天地。

这一刻,所有曾听过剑仙传说的人,无论是否修行,无论身处何方,心头皆是一震。

一个樵夫放下斧头,怔怔望着掌心??那里有一道从未注意过的旧伤疤,此刻正微微发烫。

一名病榻上的老人突然睁开眼,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窗外夜空,喃喃:“那孩子……回来了?”

边关戍卒在风雪中站岗,忽然觉得手中长枪变得沉重无比,枪尖自动垂地,指向北方。

而在西南小国的废墟之上,那位自称来自归墟谷的老者坟墓前,焦黑木炭的灰烬突然聚拢,重新凝成一小块炭核,静静躺在墓碑之下。次日清晨,村民发现坟头长出一朵白花,花瓣薄如蝉翼,蕊心跳动如心跳。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苏醒。

归墟谷内,大地开始低语。

青苔覆盖的无字碑不断渗出水珠,每一滴落地,便化作一枚微型剑影,围绕碑身旋转不息。十二座石碑残魂不再虚幻,它们自地下缓缓升起,由光影转为实体,竟是十二尊通体晶莹的玉碑,碑面各自浮现出一人姓名与生平:

**“林七,执刀守义,死而不堕。”**

**“柳青衣,持伞渡厄,魂归故里。”**

**“陈默言,一诺三十年,葬身雪原。”**

……

最后一座碑上,字迹尚未成形,只有一团跳动的光点,仿佛等待填入新的名字。

风停雨歇,晨曦初露。

老妪仍跪在无字碑前,身后那群年轻人低头肃立。破旧的纸灯笼仍在燃烧,火焰由幽蓝转为纯白,照亮了她满是皱纹的脸庞。她忽然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碑槽之中。

“师父,”她低声说,“十三任守誓者在此,请您归来。”

话音落下,地面剧烈震动。三丈之下,那颗沉睡的心脏猛然收缩,随即爆发出一声无声的搏动??如同远古巨兽苏醒前的第一声心跳。

紧接着,一道光自地底冲天而起,贯穿山谷,直抵苍穹。那不是剑气,也不是灵光,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存在??是信念的具现,是信仰的回响,是千万人心中“英雄尚在”的执念凝聚而成的力量。

光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白衣胜雪,长发披肩,面容清瘦却不显沧桑,眉宇间藏着二十七世轮回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的手中没有剑,可天地之间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道目光,都成了他的剑锋。

他站在光中,俯瞰这片土地。

没有言语,无需宣告。

但他回来了。

真正的第一剑仙,归来了。

刹那间,四方呼应。

西域沙塔之上,阿霜松开木剑,任其飞向天空。木剑途中崩解,化为无数细小剑影,汇入北方光柱。

东海海面,渔女将断剑残片抛入浪涛,瞬间激起百丈光浪,亦朝归墟谷奔涌而去。

北境峡谷,青冥仰首嘶鸣,断裂的独角迸发寒光,一道冰晶剑气破空而行。

南疆孤岛,锈铁剑自行拔地而起,挣脱珊瑚庙宇,化作流光掠海穿云。

都市街头,千万普通人指尖残留的光芒再度亮起,虽微弱却执着,连成一片星河,遥遥接引。

十二件信物,十二道意志,跨越时空,尽数归于归墟之手。

当最后一道光芒落入他掌心时,虚空裂开一线,心剑自九天坠落,稳稳插入他身前泥土之中。剑身无铭,却映照出整片大陆的山河万象。

归墟伸手握住剑柄。

那一刻,天地寂静。

然后,他轻轻挥剑。

没有斩向任何敌人,也没有掀起风云变色。这一剑,只是平平淡淡地向前一送,仿佛推开一扇久闭的门。

可就在这简单一划之间,整个世界的规则为之震颤。

所有因科技兴起而衰败的灵脉重新复苏;

被遗忘的古武典籍无风自动,字句浮现空中;

那些早已不信英雄的剑修们,体内沉寂多年的剑种骤然觉醒;

甚至遥远星空中游荡的异界存在,也纷纷止步,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可侵犯的秩序之力。

“他在。”

“他还活着。”

“剑仙归来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短短三日传遍天下。有人欢喜跪拜,有人惊惧逃遁,更有无数曾经背弃初心的强者痛哭失声。

而在一座隐秘山谷中,一名白袍老者看着手中碎裂的命盘,浑身颤抖:“不可能……按推演,他应在第九十九年彻底消散才对!为何还能归来?!”

旁边一名黑袍人冷笑:“你算尽天机,却漏了一样??人心未死。”

老者猛地抬头:“你是谁?”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当年围攻青冥的修行者首领。如今他鬓角斑白,腰间挂着那枚“回头”玉牌,眼中再无贪婪与野心,只剩平静。

“我是洗剑之人。”他说,“也是第十四任守誓者的候选人。”

归墟并未理会外界纷扰。

他在无字碑前静立良久,终于抬手抚过碑面,指尖轻触那两行新刻文字。片刻后,他转身面对老妪与她的弟子们,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守誓者不止十三人,也不会终结。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光明,这个位置就会一直存在。”

老妪含泪点头:“我们愿世代相传。”

归墟微微颔首,继而望向远方群山:“但我归来,并非为了重掌权柄,也不是要重启剑争。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百年来,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迈步走出归墟谷,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白莲,莲开之处,枯草复荣,断木抽芽。

沿途所经之地,奇迹接连发生:

荒漠中干涸百年的绿洲重现泉水;

瘟疫肆虐的村庄一夜之间病症全消;

战火不断的两国边境突降大雪,士兵们放下兵器,彼此拥抱取暖;

就连最偏远的山村孩童,也能在梦中听见一句低语:“别怕,我一直都在。”

一个月后,他抵达昔日战场遗址??那片曾因终焉之核崩解而化为死地的焦土。这里寸草不生,连亡魂都不敢靠近。

归墟立于废墟中央,闭目良久。

然后,他盘膝坐下,将心剑横放膝上,双手结印,低声吟诵一段无人听过的咒言。随着每一个音节出口,他的身体逐渐透明,生命力如潮水般流逝。

人们惊恐奔来,阿霜、渔女、青冥、道士、修行者……所有与他有关之人齐聚此地,却无人敢上前打断。

三天三夜后,归墟睁开眼,嘴角溢血,可眼神明亮如星。

他抬手一指地面。

轰然巨响中,焦土崩裂,一道清澈溪流自地底涌出,蜿蜒流向四方。更令人震撼的是,溪水所过之处,万物复苏??野花绽放,鸟雀归来,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这不是修复,是重生。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对众人说,“把这片死地,还给生者。”

众人泪流满面,齐齐跪下。

归墟却笑着摇头:“不必跪我。真正的剑仙,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的选择。”

说完,他身形渐淡,如同晨雾遇阳。

“你要走了吗?”阿霜哽咽问道。

“不。”他看着她,目光温柔,“我只是换一种方式留下。”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唯留心剑插在溪畔,剑身嗡鸣,久久不息。

数日后,一条全新的河流贯穿大陆南北,百姓称之为“归流”。沿岸建起无数村落,人们以剑形陶器祭祀,供奉一位无名英雄。

而每当夜深人静,若有孩童问起:“剑仙真的存在吗?”

长辈总会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轻声回答:

“你看,它一直在眨眼。”

地底深处,那颗心脏仍在跳动。

缓慢、有力、永恒。

每一次搏动,都在重复那一句呢喃: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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