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诸国众生 惊天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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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颖隔着纱帘,在书房里与父亲对坐。

古语云七岁儿女不同席。

父亲作为礼部尚书,对这些十分重视,即便在家中也恪守礼节,从不越雷池半步。

对家里的兄弟姊妹也自小要求严格,事事要求遵循繁文缛节,不逾矩。

在家里上到母亲,下到厨房里倒泔水的老妈妈,人人都谨小慎微,谁也不敢坏了规矩,谁也不敢忤逆父亲。

她从小聪明伶俐,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父亲总教育说礼数根本是遵长者。

可无论是外公外婆家那边,还是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这边,他们都对父亲毕恭毕敬,仿佛都是围着父亲转的。

因为父亲是朝廷的侍郎,后升任礼部尚书。

是家族中最出色的。

慢慢她也明白,那些礼节客套终究只是表面,京城的滚滚诸公在乎的到底还是权势官身。

各家联姻开亲,谈婚论嫁,最后都落在这些上,客套的只是场面话。

有权势本事的人人攀附,没有的无人问津,逐渐滑落。

也因家风,她从小饱读诗书,礼仪精通,皇后选女官时她便被父亲送去参选,为皇后心仪,留在身边。

如今家中上下,谁都对她恭恭敬敬,连父亲也常在亲戚朋友之间炫耀。

身在皇后身边,她的见识也快速打开了。

明白她这个位置价值所在,官员不只看品级,谁能随时和陛下,皇后说上话,那也是不得了的权势。

加之皇后的熏陶,她对那些上门提亲议嫁的世家子弟,青年才俊毫无兴趣。

只有权势才是她所渴望追求的。

父亲问他关于赵立宽的事。

她消息很多,心思活络,立即明白父亲的意思。

大概是和中秋礼庆有关,最大的难题在于外国使团,特别是辽国的。

难处因西南战事而起,而那场战是赵立宽顶着满朝反对坚持要打的。

想到这些,父亲必是对赵立宽不满了。

而她陪伴皇后左右,知道的就更多了,隐晦提醒:“父亲,赵立宽不是普通人,皇后、陛下颇为其焦心。”

父亲端坐,颇为不解:“他军功累硕,作战凶悍,解陛下心头之急。

可他也得罪满朝文武,还不知进退,给自己揽件大事。”

曹颖心里知道,从皇后的话里她能听出,赵立宽绝不简单,大概是皇后亲戚之类。

但大内的事不能往外露,否则迟早招灾惹祸。

“孩儿官居大内,当不言温室树,只提醒父亲,赵立宽绝非等闲。

说罢她起身行礼离开了,从头至尾也没见父亲一面。

出书房,最年轻的姨娘恭敬守候在门口,等着进去侍奉。

京城的大户人家妻妾成群乃是常态,哪家没有反不正常。

曹颖心想,她宁死也不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八月十五,如期而至。

洛阳城里张灯结彩,香纸生意,小麦,稻谷飞涨,家家户户都要买来祭祀太阴。

当日,还有最隆重的事。

帝后盛装打扮,乘坐龙辇,百官及各国使团随行,又有武德司禁军护卫,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三千多人。

若再加上隔开百姓的神京府衙役,足有四千多。

队伍出北丘门向北,一路依仗齐全,礼器,礼旗开道,浩浩荡荡人马自出北面外,足有二里多长,蔚为壮观。

沿途不少百姓围观,隆重盛大。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随后天子在礼部尚书曹晚林念完写好的祭文,亲自主持下,于城郊祭祀五谷神,土地神。

祭祀仪式上,百官分列台下,各国使者也恭敬肃立。

曹颖身着红色圆领官服,戴着墨色官帽,恭敬为皇后端来金盆清水和丝绢手帕。

皇后双手沾水又轻轻擦干后,两侧礼部官员双手奉上一炷香,帝后一道在面前鼎器中点燃,插在案桌前的香炉里。

她能感受到台下许多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她早能泰然处之。

陛下照着礼部的写好的祈文念起来。

她乘机打量台下局势。

千佛齐国在南方海上,与周国没有领土冲突,也没有文化矛盾。

沿海密集繁盛的海上贸易却为他们带去数不清的财富。

所以自前朝起就与中国保持良好关系,一直不断派人朝贡,谁入主中原当家做主,他们就向谁朝贡,五六百年来从未断绝。

一方面为保持关系,一方面也来观察联络海上生意。

千佛齐国的使者最为恭敬周到。

高丽国的地界自被汉朝武帝派兵征服后,陆陆续续受到兵祸,只要中原王朝强势时,必然兵加半岛。

久而久之,为求自保他们也谁入主中原边朝贡谁。

但到如今,局势比过去千年更复杂。

北面辽国强大,南面周国强大,僵持百年,一时决不出高下。

听说辽国数次出兵高丽,迫使其俯首称臣。

这下高丽更难,既要卑躬屈膝维持与北面辽国的关系,又要维护好与周国的关系。

至于他们是想借周国抗衡辽国,还是怕以后周国北上击败辽国又会兵加高丽,这谁也不知道。

占城山国的使节较为傲慢,领头的皮肤焦黑,像被火烤过似的。

他们下巴抬得高,见高台上的繁冗祭祀典礼,颇为不屑。

她在书里看过,占城山国在大周西南,国境内山地纵横,崇山峻岭,有些山峰高处终年积雪,千年不化。

他们的士兵北上就没有本事,但在山地里作战十分勇猛,如猴子般徒手攀岩上树,在山间疾如风。前朝行将就木时,他们叛离朝廷,数万大军平叛全军覆没。

本朝太祖皇帝收复西南时带去的多是北方士兵,以骑兵和重甲步军为主力,见此情形无奈叹息,只得收兵,默认占城山国的独立。

他们原本就对周国不服,如今见西南战事三年僵持不下,朝廷无法平定,越发骄狂。

至于吐蕃诸部来的,他们人数最多,却是最恭恭敬敬跟随礼部官员安排,该磕头就磕头,该站直就站直的。

吐蕃人部族林立,而且与辽国、占城山国、高丽国等不同,对中原的文化礼仪并不尊崇,他们来朝贡的目的很简单,用马匹换钱。

他们恭恭敬敬来磕头,带着马来,朝廷就给他们钱。

而最为不恭敬的则是辽国的使者。

礼部官员要求下拜时,带头的却称他们没这样的礼仪,与汉人不同,拒绝下拜。

礼部负责在场指挥的官员差点与他们闹起来,被父亲曹晚林阻止。

官员气得脸上涨红,最终只能咬牙忍下来。

她心里紧张起来,心想今天的事只怕不会太平。

祭拜结束回到皇城已是下午,北宫中灯火璀璨,宫墙院落挂满宫灯。

长庆殿内外已摆好数百桌酒宴,宴请百官与各国使节。

五品以下坐殿外的酒宴,其余高官及皇亲国戚则得入殿内,各国使团的领队人物也得以在殿内落座。

皇家宴会排场自然不小,美味珍馐,奇瓜异果,山珍海味,足有六七十种。

而外面的桌上则有三四十种,高低贵贱,层次分明。

曹颖不得入座,她挺直腰杆侍奉在皇后身边,走一天路,又笔直站着,其实十分劳累,腿脚生疼,不过她早习惯了,没显露一点。

群臣依次朝贺,而居首位的就是令她无比崇敬的吴相公。

但今日吴相公似乎面有愁容,眉头紧锁,说话时甚至有些词句错乱了。

反常的是陛下竟没怪罪,反而安慰:“吴相公勿需多虑,过节就该开开心心。”

几位宰相之后,便是两位皇子。

卫王恭贺后自作聪明道:“父皇,恕儿臣多嘴,辽国和占城国的使者颇为不恭敬,来者不善啊。

这些都是赵立宽导致的,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要打下去,哪会给他们机会。”

曹颖听了都直皱眉,觉得这卫王就像个孩子。

辽国人和占城国人来者不善,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用得着他在这说。

目的是为引出后面的赵立宽的事。

可陛下既已同意赵立宽打下去,那这不就是一直在给陛下添堵吗。

卫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如今可不是天子,连皇储都不是。

果然,陛下面无表情道:“说完了吗。”

“启禀陛下,说完了。”

陛下似漫不经心转移了话题:“让你协理户部,最近户部的事有没有上心。

“禀父皇,儿臣兢兢业业,大事小事不敢放过,都一一处理,从未懈怠!”卫王连拱手表示。

陛下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你退下吧。”

随后就是郑亲王。

郑王一面恭贺,一面在其中提了自己兢兢业业,为今天的礼仪典礼与礼部,鸿胪寺协调奔走的功劳。

陛下点头,没说什么。

反而低声嘱咐:“中秋佳节,是人间团圆的节日,当初你举荐资助的人还在前线浴血。

纵使有犯众怒之处,然家人独居在京,你该关照一二,别寒了人心。”

曹颖立即听出话外之音。

陛下的意思是郑王应该有担当,关心关心他举荐起来的人,哪怕他犯了众怒。

这是在提点教育,难道陛下对郑亲王更中意?

她觉得更有可能是方才卫王太蠢笨,让陛下失望。

没想郑王也丝毫没理会陛下的意思,拱手道:“父皇,儿臣确实提携过赵立宽,盖因被其迷惑。

其人确实有才干,但刚愎自用,不知进退,自大到自以为朝中滚滚主公之见不如他一人。

其所言所行儿臣实不认同,此人的事也断与儿臣没有干系。”

他说得义愤填膺,时不时回头,让后方的诸大臣听到。

等他说完后,陛下一言不发好一会儿,只盯着面前他的儿子看,看得郑王不敢抬头。

良久,陛下吐出三个字:“退下吧。”

之后接二连三的官员后,各国使者也来朝见。

高丽使者奉上高丽青瓷上品二十件,各类干果二百斤,优质纸墨十箱子,高丽人参一百斤。

诚意十足,陛下令回赠?帛,金银。

千佛齐国也送来各种玉石,干鱼,奇鸟异兽等。

吐蕃诸部使者则不通礼仪,直接表示带来宝马五百匹,希望得到大国的赏赐。

他们的直率反令陛下没那么反感,当场保证照惯例按每匹马给与赏银,

随即便到占城山国的使者。

他们先奉上做工精美的金银器皿,上好的腊肉,干果等。

气氛乐融融中,占城山国带头使官却突然道:“下之臣见过上邦陛下,我国主有话让我代为转达。

听闻贵国王师于西南为贼兵所困,三年未能消灭叛军。

国主宅心仁厚,托我面见天子时问问,需不需要我国出兵相助上邦剿灭匪徒。

我们虽国小寡,带甲不过十万,但也愿为上剿灭匪患,而且用不了三年。”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场面却瞬间安静下来。

曹颖心里陡然一惊,这既是嘲笑,也是威胁,占城山国的西平府距离西南战场很近。

下方吴相公脸色最为难看,不少低头不做声,而卫王竟幸灾乐祸忍笑。

之后后面带着几个轻飘飘大箱子的辽国使者居然笑出声来,迫不及待想要上前说话。

场面既凝重又尴尬。

曹颖胆战心惊,只觉这场面就要失控。

却发现陛下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平静道:“自知下邦使者,敢来上放肆。

朕正有前线捷报,接着这大好日子,准备昭告天下。

段全!”

浑身甲胄护驾身后的武德使段全出列,从怀中掏出信奉,高声道:“监军使兵部员外郎司马芳诚报陛下。

七月下旬,西南安抚使赵立宽举全军二万,与贼战于安州城南。

贼众势大,累兵马至四五万众,战五日破敌,贼众大溃。

安抚使明令各军穷追,俘斩二万余。

复得花田、丰民、石羊等诸地。

八月初一,兵合新州,即下,贼兵再溃!”

战报读完,武德使段全朗声笑道:“这是八月初一送前线送出的战报,如今又过去半个月!”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拉也拉不住,拦也拦不住,许多人瞪大眼睛谈论起来。

占城山国使者顿时脸色煞白,他们是从西南来的,可他们走得慢,是两个月才到京城。

他们来的时候前线战况不是这样,只听说前线周军大败!

他们遵国主令,就是想乘机敲一笔来的,因为他们最靠近战场。

或者接平叛机会派兵介入,或许能捞得人口土地。

没想局势变化这么快,他才从西南赶到洛阳,前线战况就惊天逆转!

那使者也是急智,连跪拜道:“真乃上邦天兵,军威震服四海,以寡敌众所向披靡,岂是我这等小国需要操心的,简直杞人忧天了。

圣人明德,大将扬威,上天国真乃四海共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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