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熥侄儿,你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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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

朱允?大步走了进去,吕氏站在一旁,正指挥官人上早膳。

“孩儿给母亲请安!”

朱允?上前施礼。

吕氏转过身,上下打量他,

昨夜杀了枣花!

召了也不来!

这个孽障!

朱允?拱着手,纹丝不动。

吕氏半晌才点点头,

“来用膳吧。”

“谢母亲!”

朱允?去了饭桌旁。

他就知道,吕氏又当又立,不会当场发作。

她会先让他吃了早膳,维持慈母的形象,同时也希望他的心一直吊着。

朱允?已经在了,也看了看他。

昨夜竟然杀了一个宫女。

还是那个暴虐的老三,他一点也没变。

朱允?也装起了友善的哥哥,贴心地指挥宫女:

“给三殿下拉开椅子!”

“谢谢二哥!”朱允?拱手谢过,大方地坐下了。

心里却暗自好笑,一大早上的就母慈、兄友了。

早膳后,莫非有大招等着?

吕氏吩咐传膳。

看着面前的花卷、腐乳,小米粥、鸽子蛋,朱允?没有一点食欲,也太素了。

他试探着问道:

“母亲,能给一碗肉吗?”

吕氏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地斥道:

“吃什么肉?!“

有吃的就吃吧,还挑剔上了!

“羊肉就很好。”

朱允?装作没听懂,爽快地回道。

吕氏:

本宫是在问你吗?

朱允?差点笑喷了,老三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脑子还没好啊!

深吸一口气,吕氏决定忍一下。

先用膳,之后咱们再好好说道。

别传扬出去,本宫不给继子肉吃。

“传一碗羊肉。”

“谢母亲!”朱允?躬身道。

“嗯。”

对话简短、有效率。

肉很快就端来了。

朱允?拿起了筷子。

~

朱允?忍不住问道:

“老三,听说你被禁足了?”

“二哥消息很灵通啊!”朱允看着他,笑了笑。

半夜下的旨意,一早就知道了。

小院子的宫人完全没被血给吓倒,还是那么勤奋。

朱允?有些尴尬,

“这个,也,还行吧。”

吕氏帮着掩饰道:

“陛下的旨意也送到景阳宫这里了。

朱允?幸灾乐祸道,

“老三,因为什么啊?”

朱允?的糗事,也是今天早膳的开胃小菜。

朱允?淡然道:

“因为我以身犯险,杀了方天林。”

吕氏不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平静,心里却已经大吃一惊。

她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有点害怕。

他才十三岁!

竟然手刃悍匪?

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朱允?咬着花卷,愣住了。

方天林!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那是朝廷的要犯,屡屡逃脱追杀,还反杀了几个锦衣卫的好手。

本想借机嘲笑一番的,没想到竟然因为这个。

他怔怔地看着朱允?,

“你?你亲手杀的?”

朱允?点点头,

“我用短矛。”

吕氏的手的更用力了。

朱允?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后背在蔓延,

老三真的杀了悍匪!

那可与杀宫人不一样,宫人不会反抗,悍匪却会反杀。

朱允?张张嘴,想问问他是如何杀的。

可是心里有一股惧怕,甚至不敢看对面一眼。

朱允通夹起羊肉大嚼。

吕氏看着他,昨天连杀两人,现在竟然没事人一般。

之前的朱允?,色厉内荏,胆小如鼠。

只是坠崖一次,就变化这么大,连胆子也摔肿了?

吕氏的怀疑更深了。

心中又难免有些抱怨,沙冠英那厮,现在都没查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方向都给指明了,却愣是没有一个结果。

希望他不要太废物了。

~

吕氏看到儿子又惊又怕的样子,心中不悦。

都是东宫的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他还能杀兄不成?!

吕氏咳嗽一声,

“?儿。”

朱允?如梦方醒,忍不住又问道: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将你禁足?”

朱允?抬头看了他一眼,

“身为皇孙,不该以身犯险。

朱允?顿时心如刀绞,

他立功了!

陛下还心疼他!

朱允?嫉妒的想哭,比先生打板子还难受。

他彻底没了食欲,放下了筷子,

“母亲,孩儿吃饱了。”

“嗯,去准备上学吧。”吕氏柔声道。

她看到儿子的眼圈红了,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难受,嫉妒的抓心挠肝。

朱允?狼吞虎咽,吃的十分香甜。

吕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恨不得将碗筷给扔了。

一碗肉吃完,鸽子蛋也吃了,朱允通漱漱口,

“母亲,孩儿吃饱了。”

一碗粥没有动,花卷也只吃了一个。

吕氏想斥责他剩饭,可是亲儿子剩下的更多,就生生地憋住了。

朱允?收拾妥当,过来告辞。

朱允?也站起身。

吕氏说道:

“?儿去上学。”

“?儿留下,本宫有话要问你。”

吕氏离开餐桌,在首位坐下。

朱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吕氏的俏脸沉了下来,

“昨晚让你来,为何不来?”

朱允?躬身道:

“夜太深了,不忍打扰母亲歇息。”

吕氏撇嘴嘲讽道:

“真是孝顺孩子!”

“谢母亲夸奖,孩儿会继续努力的。”

朱允?继续装纯真少年郎,主打一个听不懂话外音。

吕氏被气笑了。

这个孽障,顺杆子就爬,还真会啊!

算了,

还是说重点吧。

“你昨天为何将仪仗,随从都留下?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吗?”

她不再绕圈子,开始问罪。

一顶忤逆不孝的大帽子扣了过来,誓要将眼前的少年压在山下。

朱允通坦然道:

“回?母亲,堤上灾民嗷嗷待哺,饥寒交迫,如果孩儿大张旗鼓,铺张奢华,既担心引起灾民心中不满,激起民变,也担心御史弹劾。”

大义的帽子谁还没有几顶?

你有“孝”,咱就有“仁”,看谁的帽子更硬实。

吕氏张张口,竟然一时词穷了。

好伶俐的一张嘴!

灾民,御史都搬出来了!

她本想借着这件事,好好收拾一下朱允?,

训斥的理由都想了几个,本以为随便一条都能镇压他,现在都被堵在嗓子眼,用不上了。

吕氏冷哼一声,

“言下之意,是本宫考虑不周喽?”

听到这句话,朱允很开心,自己的“帽子”赢了,

“孩儿不敢这么说。”

这句话刺激了吕氏,尤其是“不敢”,就差明着说她考虑不周。

吕氏失态了,气的俏脸扭曲,尖声道:

“那就让他们回来,为什么锁在茶楼?”

朱允?躬身道:

“母亲息怒,是他们不听孩儿的命令。”

吕氏气的胸口起伏,大声喝骂:

“滚!”

“孩儿告退!”朱允通淡然地拱拱手,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吕氏气的大口喘息,

本想借机发难,收拾一下这个小子,没想到反被噎的难受。

“钱氏!”

钱嬷嬷从一旁走了过来。

“沙冠英去调查了吗?”吕氏嚷道。

钱嬷嬷急忙拱手道,

“回禀娘娘,这几天京城防范白莲教,沙指挥脱身乏术,所以暂停了两天,不过今天会派人去调查的。”

吕氏大声怒斥:

“他这人做事怎么拖拖拉拉?你出宫去见他,点一点他,别忘记谁在背后撑着他!”

“奴婢记住了!”钱嬷嬷躬身领命,

她在心中苦笑不已。

太子妃这不仅是要敲打沙冠英副指挥,也是在敲打她。

娘娘对她也不满了。

“钱氏,今天的调查,无论什么结果,本宫今天都要知道。”吕氏叮嘱道。

“是,娘娘!”

“出宫去吧。”

“奴婢告退!”

朱允?不急不忙地去往大本堂。

两天没来上学了,心里还有点期待。

他明白吕氏的打算,就是想来一次惩罚,罚站、罚跪,甚至打板子。

捏了他的错,时不时就可以提一嘴。

但是吕氏爱惜羽毛,想维持一个慈母的形象。

明明杀了枣花,才是大事,她只字不提,因为她也有亏。

明明恨不得一棍子抡死他,可是她还要努力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错给坐实了,不能有大的争议。

真是又当又立。

只是她未能如愿。

现在很气吧?

到了学堂,朱允通站在前门,一眼看到教室空荡荡的,就没几个人。

中间坐着朱允?。

后排是朱权、朱植、朱松哥仨。

其他人都不在。

他走到座位上,冲后面的哥打了个招呼,

朱植怪叫着冲他招手,

“?侄儿!”

朱允?放下学篮,去了后面,

朱权哥仨都围了过来。

朱植劈头问道:

“你真的杀了方天林?”

朱允?挑挑眉毛,理直气壮道:

“他个王八犊子,竟然想用弩弓杀我,我反杀了他!”

哥仨一阵唏嘘,

一群养在深宫的贵人,打人,杀人只需要下个命令就行了,

何曾自己动手。

何况还是和亡命之徒。

他们看向朱允通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这是个猛人!

只有朱权,心里极其羡慕,

通侄儿竟然和逆匪干起来了,这个机会咱就没碰到。

朱允?问道:

“人都去哪儿了?”

朱植小声道:

“通侄儿,还不是因为你们哥俩,你们太拼了。”

“和我们什么关系?”朱允?疑惑道。

“后续观政的规矩都变了。”朱权解释道,“没观政的,今天都去了。”

原来,昨晚老朱下旨,没去观政的,今天全部打包,一次性去了。

并且只有一天的时间。

还有大本堂的官员带队。

可以想象,今天他们就像牵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的自由度。

不能像朱标那样躺平摸鱼,

也不能像朱允?那样大展身手,

朱允?这样的,那就别想了,去羡慕吧!

朱植突然神秘道:

“通侄儿,你得罪人了,你知道不?”

朱允?仔细看他的神情,

“大卫王,你别诈我啊。要说得罪,最近我就得罪了白莲教。”

朱植摆摆手,大笑道:

“不对,你得罪人了!”

朱允?不明所以,看看朱权、朱松。

朱松笑道,

“是你五叔。”

朱允?挑挑眉毛,

五叔?

周王朱??(su)

那位植物学家?

他被老朱贬去了南方,又被赦免回了京城,准备回中原的封地。

“我们没来往过。”

朱允?确定地说道。

朱权他们笑的更厉害了。

朱允?眯着眼睛,仔细琢磨,肯定有故事。

终于,

他恍然大悟,一拍桌子,

“我知道了!”

朱允?正在看书,被这声动静吓的书都扔了,气的也猛拍了两下桌子,以示抗议。

朱允?叫道:

“和我观政的,还有一个人,是老,咳,五叔家的世子。”

世子的名字里有一个生僻的字。

反正老朱家的人名就没几个正常的,很多都塞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生僻字。

“坏了,我忘记叫上他了。”

自己骑马去,骑马回,

如风一般自由,

彻底忘记了还有一个老弟需要带上。

朱允?傻眼了,

“这可咋整?”

竟然一不小心得罪了朱老五,咳,是五叔。

朱允?叹了口气,是自己疏忽了,

找个机会和王行说说,让他帮着想办法弥补。

朱权三个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

朱允通看看他们,莫非还有后续?

朱松忍不住了,说道:

“陛下派人叫上五哥家的世子,不过世子请了病假,据说已经病了十来天了。”

朱允?松了口气,

“谢谢陛下!”

这下再去弥补,至少有了说辞了。

~

几个人正说着话,司业蒋庆来了,

众人急忙起身问候。

蒋庆拱拱手,

“各位殿下,要是愿意,上午就留在这里练练字,看看书。”

众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这是要放假!

蒋庆继续道:

“不愿意留,可以回去,明天上午休沐。下午,陛下在谨身殿接见所有观政的学生。”

蒋庆刚走,几个人就命太监收拾东西,

没人愿意留下。

都放假了,谁还学习啊。

~

朱允通也回了小院子。

宫人们都拘谨了很多,在他面前小心谨慎。

朱允?去了书房,坐下来先看了右手边的论语一眼。

封皮上自己压的一枚铜钱,位置变了。

有人进来过。

还翻找过什么。

朱允?冷哼一声,明明叮嘱过几次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书房不许进人,打扫要等自己回来。

看来是白说了。

不过,她们注定要失望的。

自己不会在这个小院子放任何有价值的文字,书信、笔记、日记......都不可会有。

她们休想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除非自己说梦话。

只是,

如果能换掉她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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