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滴水成冰。

大雪纷飞,已经下了一夜,依然还没有停歇。

朱允通的武术教学被迫停止了,他在殿内自己练了半个时辰,然后沐浴更衣,

早膳后去上学,顺路给朱标请安。

路上的积雪已经打扫过一遍,雪很浅。

朱标已经用了早膳,车在等候,该去早朝了。

“?儿,怎么不打伞?”

朱标关切道。

朱允?拍拍蓑衣,

“风这么大,打伞还不如这个方便。”

朱标无奈地摇摇头,

“你小子,小心一点儿,别像你二哥一般也冻病了。”

“父亲,药喝了吧?感觉如何了?”朱允?低声问道,看朱标脸色红润,声音响亮,压根不像有病的样子。

朱标挥舞了一下拳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本宫康复了!”

“那就好,”朱允?被他逗笑了,“看您现在气色就很好,您最近也多小心。”

父子两个说了几句话,朱标就催他去大本堂读书,

朱允?走远了,朱标又大声问道:

“?儿,带换的鞋子了吗?”

“带了。”朱允?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

朱标不禁笑了,

“这孩子,性子洒脱,像他大舅。和?儿恰好相反。

看着朱允通的身影消失了,朱标也上了车辇。

大本堂。

朱允?进了教室,好多座位都空荡荡的。

时候不大,朱权、朱植哥俩来了。

看到朱允?,朱植笑道,

“小叔子,你输了!咱就说吧,通侄儿这体格,必定没问题。”

朱权笑着问道,

“通侄儿,早晨你去探望你二哥了吗?”

朱允?摇摇头,奇怪道:

“这么早,病人不是在休息吗?去这么早不打扰吗?”

朱权、朱植大笑。

朱允?被笑的莫名其妙,

“我打算晚膳后去的。”

虽然关系不好,但是总是要走个形式的。

朱植、朱权哥俩再次大笑。

朱权指着朱植叫道,

“大胃王,你输了!”

“平局!”朱植叫道。

朱允通算了闹明白了,感情这两个人拿自己打赌呢。

朱植笑着解释道,

“你早晨就该去的。甚至今天你可以请假的,不然会被人说失礼,说你对哥哥不够敬重。

“竟然可以请假?”朱允?后悔了,早知道问问夏嬷嬷了。

早晨去看一眼朱允?,景阳宫不会久留自己的,他们都讨厌自己,

之后的时间就自由了,可以直接出宫了。

朱允通看看沙漏,叹息道:

“上午来不及了,要上课了。”

“午膳的时候去吧。”朱权提议道。

朱允通看看他们身后,

“韩王呢?”

“朱松又病了。”朱权叹道。

朱松在观政期间生病了,才好没几天又病了,他简直就个药罐子。

朱植摸出一个香袋,塞给了朱允?,

“母妃给你做的。”

这是一个小老虎造型的,老虎有点肥硕,萌哒哒的模样。

这种香袋是吊在腰侧的,一般是母亲给孩子做。

当然,朱允在东宫享受不了这个待遇,他的香袋都是姐姐江都送的。

“谢谢娘娘!”朱允?急忙拱手道谢,又关切道,

“娘娘身体如何了?”

朱植眉开眼笑,

“喝了三次竹沥,咳嗽就没再犯过。御医说不用再喝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就各回座位看书了。

一直到上课,还有近三成的同学没来。

上午很快过去了。

整个上午,大本堂的官员都很忙碌,大家的神情也十分严肃。

大本堂隶属于东宫,是詹事府下的一个机构。现在太子回来了,大家都紧张起来,往常几乎不露面的官吏也都出现了。

午膳的时候,朱植又来催促,

“?侄儿,快去吧,去看看二哥再回来。”

朱允?摸摸肚子,摇摇头,

“等我吃了饭,现在饿的发慌。”

朱植还要再劝,朱权笑道,

“让他吃吧,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朱允?注意到,过去送牛奶都是小吏带着太监来的,今天竟然跟来了三四个大本堂的官员。

他却没看到司业蒋庆,询问了才知道,老先生前天就病倒了。

他有些愧疚。

自己和朱允?打架,殃及池鱼了。

找小吏要了蒋庆的住址,准备送点礼品,慰问一下老人家。

午膳后不等朱植催促,朱允出了教室。

他干脆下午请了假,准备去看了朱小二,就出宫一趟。

雪不知何时停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

风更加冷了,吹过脸庞,两腮瞬间就麻木了。

这个天气,不怕冷的也只有孩子了。

出了大本堂,外面有不少宫里的孩子在玩啥,堆雪人,打雪仗,溜冰,欢笑声传出去很远。

太监、宫女、嬷嬷在不远处伺候,雪球不时砸过来,他们只能陪着笑,甚至还要配合着喊叫几声。

朱允?突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赚女人的钱,却把孩子给忘了。

消费能力最强的两个群体,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孩子。

雪花膏已经推出来了,生意很火爆,

孩子的钱也不能放过啊,得琢磨一个东西来,掏掏他们的钱袋子。

~

景阳宫。

朱允?大步进了殿。

秋桃看见他,犹如见了鬼一般,急忙躲了起来。

至今她还经常作恶梦,梦里朱允通瞪着嗜血的眼睛,野兽般的目光让她胆寒心碎,之后明晃晃的刀子在她脖子上斩下。

钱嬷嬷闻讯迎了过来,

“三殿下,您怎么来了?娘娘去了咸阳宫,不在这里。”

“本王来探望二殿下。”

“三殿下,您这么请。”钱嬷嬷在前面带路,陪着朱允去了朱允?的寝殿。

“二殿下如何了?”

“禀三殿下,殿下已经退烧了。”

“退烧好啊,这是要痊愈了。李院判果然是神医!”

寝殿外,钱嬷嬷站住了,让太监进去通禀。

吕氏不许宫女随便进儿子的寝殿。

朱允通不等太监回复,直接进去了。

朱允?斜靠在床上,正在摆弄一个玩偶。

太监正在禀报,

“殿下,三殿下来看您了。”

“不见!”朱允?干脆地回到。

一旁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二殿下好雅兴!娃娃做工很精细的。”

朱允?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朱允通,急忙将娃娃塞进被窝,

他的小脸红了,有些窘迫,好像看不合时宜的画册,被兄弟抓了个现行。

“你,你来干什么!”朱允?翻着白眼。

“当然是来看看你。”朱允?笑眯眯道。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来探望朱允?了。

朱允仔细看了看朱允?,人还有些虚弱,不过中气很足,病其实好了大半了。

朱允?躺了下来,转脸向里侧,冷冷地说道,

“你去吧,我很好。”

“嗯,再见!”朱允?转身向外走。

来了就是个形式,

本来大家都是小戏骨,演个戏就结束了。

可是你既然不愿意演,那咱就不用装了,再见了您呐。

寝殿外,钱嬷嬷有些惊讶,

“三殿下,您这么快就走了?”

朱允?笑道:

“怎么?你给本王端一个锦凳来?”

“三殿下,呃,这,奴婢送您。”钱嬷嬷很尴尬,这是来探望病人呢,还是来揭短呢?

朱允?恼羞成怒,在里面尖叫道:

“快让他走!”

朱允?不紧不慢地向外走,钱嬷嬷在后面陪着。

走到殿门口,钱嬷嬷躬身施礼,

“三殿下,雪天路滑,您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