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凉国公,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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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色灰暗。

朱允?兄弟三人已经到了乾清宫外,

他们一字排开,等太监宣布不见,就立刻请安、告退,已经习惯了在宫外请安。

周云奇出来了,

“陛下宣三位殿下进殿。”

兄弟三人都相视而笑,今天很意外。

朱允?低声道,

“看来皇爷爷今天心情很好!”

朱允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朱这是要整事吧?

兄弟三人请安后,老朱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他们退下,

“呈上来。”老朱吩咐道。

一个太监双手垫着厚厚的布,捧着一根杖来了,上面布满了长长的尖刺。

“扔地上。”老朱再次吩咐。

太监弓腰轻轻将棘杖?在地上,之后便退下了。

兄弟三人瞬间都明白了老朱的意思,当年老朱也曾用教育过太子。

太子曾劝谏老朱,不要滥杀功臣。老朱就在地上丢了一根蒜杖,命太子捡起来,

因为太多的刺,太子一时无从下手,老朱趁机教育他,

“老子就是替你拔掉刺,你才能顺利抓起来他。”

老朱咳嗽几声,吩咐道:

“这儿,捡起来。”

朱允?明白他的用意,当即拱手道,

“禀皇爷爷,蒜杖有太多的刺,孙儿无从下手。”

爷孙两个一唱一和,朱小二就像一个优秀的捧哏。

老朱微微颔首,心中很满意,又转头问朱允?:

“?儿,你呢?”

朱允通看了一眼地上的杖,上面布满了三指长的尖刺。

当年太子也很硬气,直接顶了回去,

“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

你老朱仁慈了,臣民自然就规矩了。

当时将老朱气的不轻,抡椅子追着打。

不过朱允通不打算再用这句话,老朱身体不好,进殿这片刻功夫老朱咳嗽几次了。别被气出个好歹。

朱允?拱手道,

“孙儿可以试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鹿皮做的,十分精巧。

他打开袋口,随手将袋子倒空了,瞬间十几颗拇指大的珍珠掉落在金砖上,一阵清脆声响,珍珠在地上蹦蹦跳跳,晨光下闪着流光溢彩。

周云奇急忙示意宫女帮着捡起来。

朱允?只是扫了一眼,神情很淡然,

他的心里却嫉妒的发狂,都是最上等的合浦南珠,这些足可以抵他半年的俸禄了。老三太有钱了!

他又有些幸灾乐祸,老三在皇爷爷面前这么搞,是完全忘记了勤俭的家训了。

朱允?的眼睛跟着珍珠滚动,珍珠真好看!

老朱深吸一口气,硬压住心中的火气。

这败家玩意!

有钱也不能糟蹋东西啊!

咱提倡的勤俭呢?!

朱允?左手捏着棘杖的一头,右手将鹿皮钱袋裹住一端,握紧后猛地发力向另一端了过去,

眨眼间,刺全被掉落了,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杖,他的手却毫发无损。

朱元璋愣住了。

这也行?

他猛然醒悟,逆孙是武功高手,几根刺易如反掌。

朱允丢掉破损的钱袋,双手抓住,稍微用力,

咔嚓!

他将棘杖掰掉一小段,随手丢在了地上,

继续用力,杖再断,

很快,地上一堆巴掌长的棘杖。

朱允通丢在最后一截,拍了拍,

“皇爷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刺都不是问题。”

朱允?看着地上的一堆木棒,又看看朱老三,

老三今天这么硬气?

这是要和皇爷爷硬顶到底了?

老朱看着地上的凌乱的木棒,怒火在心中翻?。

今天的道具用的不对,朕应该拿一根狼牙棒来的。

现在抡不动椅子了,他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逆孙是该打一顿了。

朱允?继续道:

“皇爷爷,孙儿知道您担心淮西勋贵尾大不掉。但是大明初建,百姓思定,他们根本没有造反的基础。”

“更何况,朝廷政通人和,他们也缺乏造反的天时、地利、人和。”

朱允通说的十分直接,反正要去浙东了,没什么好含蓄的了。

周云奇低着头不说话,身子已经有些瑟瑟发抖。

老朱阴着脸呵斥道: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朱允?继续道:

“皇爷爷,武勋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岂能一杀了之?”

“何不参照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少了杀戮,也为大明积攒一份仁德?”

朱允?吓得战战兢兢,老三竟然教训起了皇爷爷?

你不想活就去死,别拖累东宫啊!

“三弟!休得胡言乱语!”

朱允?吓得声音嘶哑,他既恐惧朱允?的“胡言乱语”,又惊惧皇爷爷的威压,身子瑟瑟发抖,几乎要站不住了。

朱允?看到皇爷爷的脸黑的可怕,心中也怕了起来,急忙抓住二哥的手,却发现哥哥的手冰冷。

抬头看了一眼,二哥的脸苍白的吓人,眼里都是惊惧。

朱元璋怒喝:

“孽障!你教做事?”

朱允?:

老朱怎么油盐不进呢?

“皇爷爷,史笔如刀啊!”

朱允?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看的出来,老三是不想活了!

朱元璋勃然大怒,快步走到一旁,一把抽出侍卫的腰刀,

周云奇大惊失色,

“三殿下,快走啊!”

朱允?终于叫道,

“皇爷爷,您息怒!”

可是他也就嘴上喊喊,人却纹丝不动。

朱允通无奈,只能拱手告退,

“皇爷爷,您息怒!”

老朱一边快走,一边用刀指着他,厉声怒喝道:

“咱打下的江山,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什么史家,咱会怕史家?”

一旁的史官低着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老朱指着宫门外,

“明天一早你就?蛋。倭寇侵犯海疆,杀害朕的子民,去用你的‘绝对力量去对付他们去!”

朱允通不干了,不是说好的十天之后吗?

我京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啊!

“皇爷爷,粮草辎重还没有准备好啊!”

老朱挥舞着军刀,老脸铁青,步步逼近,

“饿不死你!赶紧滚!”

周云奇急的跌足催促,

“三殿下,快走!快走!”

朱允?见老朱唾沫四溅,挥舞着军刀逼过来了,只好作罢,

“皇爷爷,孙儿告退!”

既然老朱杀心仍在,他也想早点走,

早一天去,就能早一天布局。

朱允?见皇爷爷拿着军刀,杀气腾腾,须发皆张,犹如要择人而噬,急忙拖着弟弟匆忙告退,之后向大殿外走,唯恐遭了池鱼之殃。

看着他们三小的背影,朱元璋将军刀?在地上,大口喘息。

心中暗叹,老了!

当年打太子,椅子被抢的虎虎生风。

现在还没走几步就开始气喘了。

周云奇急忙上前搀扶他,慢慢走回御座坐下。

朱元璋狠狠地说道,

“也就是朕跑不动了,不然横竖砍死这个逆孙!”

周云奇急忙安慰,

“陛下,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看着宫女捡起来的珍珠,老朱烦躁地摆摆手,

“找个钱袋子装起来!”

宫里也不多见的合浦珠,孽障说丢就丢了,败家子!

出了乾清宫,朱允?抬头看天。

天色晦暗,空气带着水汽,要下雨了。

朱允?茫然走向东宫,心中一阵刺痛,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和老朱之间的决裂注定不可避免了!

真的要兵戎相见了吗?

朱允?先去了咸阳宫,向薛妃娘娘提前辞行。

斋堂门外,朱允通躬身解释了行程,

薛妃在里面没有出来,只是柔声祝福了几句。

从斋堂出来,朱允通意外遇到了咸阳宫的大总管张节。

薛妃闭门吃斋念佛,基本上不问东宫的事情了。

江都因为要出嫁了,也变得娴静起来,每日不是学女工,就是在学理财,东宫的事情也很少问。

现在还是太子身边的大总管张节在代理事。

看着满脸皱纹的张节,朱允通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张节,明天一早咱就去浙东了。”

过去张节是个满头乌发的白胖子,现在却瘦的像竹竿,头发全白了,据太医说他的身体也不太好。

这两年太多熟悉的人一一去世,不知道张节能撑到自己回来吗。

“张大伴,你这身子骨......你要多保重啊!”

朱允?不禁有些伤感。

皇宫里的熟人死的死,走的走,越来越没有人味了,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宫墙。

张节躬身送行,

“老奴预祝殿下旗开得胜,早日诛灭群丑,凯旋而归!”

朱允?却低声问道,

“你协助薛妃掌管东宫,有人和你作对,是吗?”

张节愣了一下,急忙摆摆手,

“殿下,老奴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朱允通微微颔首,

“本王和长安宫上下都交代了,会帮你的。”

“以后有什么麻烦,去找文来福。公孙豹也留下了,他的功夫还行,你有事就吩咐他去做。”

张节躬身感谢,

“老奴谢殿下的关照,老奴记住了。”

朱允通轻轻拍拍他的背,

“养好身子骨,等咱回来!”

张节抬起头看看朱允通,神情有些复杂,

“殿下......您,您也多保重!”

看看左右无人,他低声道,

“殿下,其实海外也挺好的。

朱允?开心地笑了,

“大伴,放心吧,咱的路一直走的都很稳!”

告辞张节,朱允?去陪姐姐说话,

姐姐的婚期就在今年秋天,不知道自己还能赶回来参加婚礼吗。

江都不知道乾清宫的事情,只是叮嘱他去了浙东不许冒险,老老实实留在卫所。

朱允?一一答应。

前线兵凶战危,他不想让姐姐在京城还要担心自己。

安心去嫁人过,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半个时辰后,他才返回长安宫,

宫门外,文来福率先迎了上来,

“殿下!老奴听说,您明天就走。”

朱允?点点头,吩咐道:

“将宫里的管事都叫来书房。”

行程突然提前了,宫里的事情要提前安排一下。

文来福叫来了所有的管事,

朱允?扫视众人,

“本王明天一早就赶赴浙东平倭。从明天卯时开始,长安宫要闭门谢客!”

“去年到今天,新进来的年龄较小的宫人,全派去咸阳宫。

“愿意走的和文总管知会一声就行,长安宫随时放行。”

天空飘着牛毛细雨。

安排了宫里的事情,朱允通去了别院。

朱允通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许小棠走了之后,他已经很少去后院了。

杨士奇正在整理文书,一旁的火盆里有不少文书正在烧。

朱允通依然有些不放心,

“能烧的一定烧,不要留。”

杨士奇环顾四周,苦笑道:

“殿下,也就是市面上买的书没烧了,书信除了您带走的,其余的全烧了。”

只有书架上还有几套线装书,书桌上空荡荡的。

屋子靠西墙的桌子上摆放了三副铠甲,武器架上只有朱允?的斩马刀。

偌大的房间,只有这些了。

朱允通微微颔首,笑道,

“其实本王也舍不得,这些烧的都是历史。可是万一留下了,被有心人拿去,可能就会祸害了别人。”

~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高大的老人背着手走进了院子,一身粗布衣裳已经被淋潮了,依然不急不忙,像荷锄而归的老农。

竟然是凉国公蓝玉。

两人急忙迎出书房。

朱允?笑道:

“真是稀客啊!我搬来这个院子,您还是第一次来吧?”

蓝玉呵呵笑了,

“听说殿下明日一早就出发,咱来看看。”

朱允?看看他身后,疑惑道:

“您的护卫呢?“

蓝玉摇摇头,

“咱现在就一个人出门。”

朱允?气结,

“舅姥爷,还是安全第一,您在战场上杀了那么敌人,万一有人报复呢。”

蓝玉还是初次来这里,打量着宽敞的书房,不由地惊叹道:

“哦嚯!这面积,至少是老夫书房的三倍吧?”

侍女送上姜茶。

三人就坐。

蓝玉捧着热茶,询问道:

“明天就走,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允?摇摇头,

“估计一部分粮草辎重可以一起走,其余的要等后续了。”

“带多少兵?”蓝玉继续问道。

杨士奇在一旁解释道:

“老公爷,只有一个副千户带三百名刀手,两百名弓箭手随行。”

蓝玉微微颔首,

“这个人数行。

这些人肯定不会听朱允的,太多了不好压制。

五百名足够沿途的安危了,到了浙东就看朱允通的手段了。

阴云中传来滚动的雷声。

雨下的更密了。

朱允?劝道,

“舅姥爷,还是劝勋贵们都解甲归田吧。这么多武勋控制朝廷大半以上的军队,这种日子难以长久啊!”

蓝玉苦笑道:

“现在劝他们,只怕已经晚了。

朱允?皱眉道:

“晚了也要试一试。”

朱允?希望他们辞去所有官职,让老朱在道义上不便挥舞刀子,

等自己出兵,他们那时再陆续起来响应,凭借他们在军队的影响力,肯定对靖难有很大的帮助。

其中肯定有选择和朱允?站在一起的,但是蓝玉和常升只要有一个在,大部分武勋还是会倒向自己这边。

蓝玉叹了一口气,

“咱最近也一直和他们谈,有的愿意,有的在犹豫,大部分还舍不得权力呢。”

朱允?心情有些沉重,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不死心啊。

可是事实证明,只有放弃了权力的武勋才活到了最后,信国公汤和、魏国公徐辉祖…………………

蓝玉也无奈地说道,

“咱是想放弃,却没有门路。他们…….……”

他长叹一声,

“只能说各有各的命吧。”

话题太沉闷,书房有些压抑。

蓝玉岔开了话题,

“?儿,去浙东,和倭寇的战斗不可避免。咱和你说说火枪的打法和练法。

众人有一句?一句的聊着。

其实都清楚,淮西勋贵现在很难齐心辞职,蓝玉的死局暂时无法解开。

而陛下让朱允通去浙东,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平倭,估计等人到了浙东,就是软禁起来的结局。

等陛下的布局彻底完成了,朱允?才有可能返京,或者直接就藩。

正说着话,周二沙从宫里赶来了,

他送来一个新的消息:

“殿下,陛下刚下了一道旨意,召回了方孝孺。”

蓝玉皱了皱眉,

“陛下这是......”

他摇头长叹一声。

朱允?却无所谓,

“来就来吧,一个书生罢了。”

门房进来禀报,

“殿下,李景天郎中求见。”

“请他进来。”朱允?点头同意了。

自从上次公开审理讹诈他的案子,李景天声名鹊起,一甩过去的差评,现在是京城小有名气的小李神医。

蓝玉站起身,

“你忙吧,咱出去转转。”

朱允?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

“舅姥爷,等雨停吧?”

蓝玉摆摆手,

“咱坐不住,去找朱寿这喝酒去。这手下还有点人,在家里都闲的皮痒痒。”

朱允?明白了,蓝玉这是帮他筹措人手,去压榨舳舻侯朱寿呢,朱寿的手下都是精于水战的。

蓝玉已经大步向外走,朱允通亲自将他送出院子,看着他上马远去,连蓑衣都不愿意穿。

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雨雾之中。

~

李景天来了,空着手没拿药箱。

见礼后,李景天径直道:

“殿下,在下想和您一起去浙东。”

朱允?摆摆手,

“浙东不如京城繁华,条件太艰苦了。再说了,本王这次去,战斗肯定不会少。兵凶战危,你还是留在京城吧。”

李景天却拱手道,

“殿下,打仗正需要郎中。何况京城哪如浙东,倭寇不就是现成的“尸体”吗?”

朱允?见他意志坚决,又询问道:

“你的孩子还小呢,你走的开吗?”

李景天笑道,

“家里都收拾好了,在下的妻小将去松江府定居,在下的岳父一家会跟着同行。

朱允?见他考虑的这么周全,便不再劝了,

“行吧,明天一早,你带着家人一起去燕子矶码头和咱一起出发。”

李景天喜笑颜开,

“谢殿下!在下告辞,先回去配一些晕船的药带上。”

送走李景天,朱允通将别院的管家都叫来,叮嘱了以后的安排。

自己不在京城,难保有人要难为他们,

尽可能疏散年轻的仆人,只留了几个老仆看管院子。

现在别院除了财物,火枪已经全部转移走了,书信更是不会留下一封。

朱允通正和大管家说事,老吴突然来了,站在了门外没有进来。

等朱允通明日出发,老吴也要撤了。

以后他要负责京城和浙东之间的情报传递。

朱允?急忙出去,

“老吴?”

老吴双手送上一封信。

朱允?看了一眼,又是白色的信封,上面一滴蓝色的雨点。

蓝玉有危险?!

这次里面有一张纸,朱允通返回书房,找出《万首唐人绝句》,将信翻译出来。

朱允?的脸色当即变得凝重。

残元派人来刺杀蓝玉!

刺客已经到了京城!

朱允?大喝:

“备马!”

“一沙,召集护卫,随咱出去!”

他将纸条扔进火盆,看着烧成灰烬,立刻拿起斩马刀冲出了屋子。

蓝玉催着马,在雨中不急不缓地前行。

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凉意,中和了他无处不在的烦躁。

因为有雨,路上行人稀少,他甚至能听到雨落的声音。

头顶偶尔有雷在云层中滚动,隆隆的声音惊人心魄。

蓝玉贪婪地看着四周,也许不用多久,这些就再也看不见了。

飞鸟尽,良弓藏。

这就是武人的命运。

雨丝慢慢打湿了他的粗布衣裳,雨点在他充满沟壑的脸上汇聚,流下。

头发早就湿漉漉的,有点热。

走了盏茶的时间,前面再过两个街口就是朱寿的家了。

这厮肯定在家吧?

突然,蓝玉支起了耳朵,眼睑下垂,右手却缓缓握住了马鞍上的军刀。

这条街太安静,竟然看不到一个行人。

突然,前面?出一条绳索,横在路中间,正好在战马小腿的高度。

前后走出几个矮壮的汉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蓝玉不屑地冷哼一声,

“一个是罗圈腿也就罢了,竟然七个人都是,北元的余孽吧?”

他拿着军刀跳下马。

战马焦躁地打着响鼻,蓝玉轻拍马的脖子,将他推到了一旁的茶棚里。

敌人已经持刀围找了上来。

蓝玉拔出军刀,目光变得锐利,佝偻的腰重新变得笔直。

突然,蓝玉发动了,挥刀劈砍,直奔右侧的一个杀手。

敌人挥刀格挡,其他几个杀手也冲了上来,挥舞长刀朝蓝玉砍去。

双方战成了一团,军刀的寒光闪烁,雨点纷飞,

蓝玉背靠着一堵墙,一人敌七,丝毫不惧。

片刻功夫,蓝玉拼着左肩挨了一刀,将一名杀手斩杀,还顺带重伤了一个杀手的腹部。

街口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朱允通拿着雪亮的斩马刀,笔直地冲了过来,远远地一声暴喝:

“贼子!找死!”

杀手慌了,走神的刹那,又被蓝玉趁机斩杀一人。

在朱允?身后,落后三个马身的是周一沙、兵马司的将士和别院的护卫。

朱允?看到了浑身鲜血淋漓的蓝玉,眼睛都红了,纵马风一般地从杀手中穿过,斩马刀挥舞成一团雪亮的光团,

雨水、人体的碎块搅合在一起,四处纷飞。

杀手只有两个漏网之鱼,还在苦苦挣扎。

接着,周一沙他们也接踵冲了过来,最后两个杀手被他们斩杀。

朱允通跳下马,一边冲蓝玉走来,一边大声问,

“伤的怎么样?“

这时,路边的一个二楼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有人架着弩弓瞄准了下面。

他先是看了一眼蓝玉,

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弩弓瞄准了朱允?。

他有个族兄叫毛元益,因为招惹了朱允,被斩了,还连累毛氏族老被杀,全族被云南。

他本来是锦衣卫的百户,受到牵连,丢了官职,成了犯人,也要去云南。

幸好将?私下将他留在了京城。

他知道是有一天要他卖命,但是他愿意,他要为族人报仇。

蒋让他杀凉国公。

可是凉国公哪如朱允通更可恨?

反正都是死,那就玩个更大的!

望山锁定了朱允?的胸口,死士的食指稳稳地放在扳机上。

弩弓的力道很足,这么近的距离,射中就没有存活的道理,何况箭头还喂了见血封喉的毒。

朱允?大步走向蓝玉。

蓝玉抬起左手擦去了脸上的雨水,手上的鲜血涂抹了一脸,他还笑道,

“***......“

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二楼的窗户,那里露出一截箭头。

是弩箭!

他一声大吼,

“有刺客!”

朱允?也注意到了,正要躲避,蓝玉已经风一般扑过来,高大的身子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杀手此刻也扣动了扳机,

空中闪过一道虚影,弩箭正中蓝玉的后心。

朱允通猛一闪身,投出手中的斩马刀。

斩马刀穿透窗户,穿透杀手的面门,将他带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一张桌子上。

周一沙已经纵身飞起,踩着墙面,几步冲进二楼的屋子。

朱允?跪在地上,小心地蓝玉抱在怀里,弩箭穿过后心,又从前胸露出完整的箭头。

蓝玉的嘴唇开始发紫。

弩箭竟然有毒!

朱允?彻底绝望了,

他不敢面对现实,忍不住抬头大吼,

“附近有郎中吗?”

护卫立刻四处踹门询问。

蓝玉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嘴唇张了张,努力低声叫道:

“殿下!”

朱允?急忙凑过去倾听,

“快走!走!”蓝玉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只嘀咕了一声。

之后就没有声息了,蓝玉的手无力地垂落。

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十。

凉国公蓝玉遇刺,薨!

~

咔嚓!

头顶突然一声惊雷炸响。

大雨瓢泼而下!

附近的锦衣卫终于姗姗来迟。

大雨如注,朱允?抱着蓝玉缓缓走向凉国公府,任由瓢泼的大雨浇在身上,天空中不断有炸雷响起,闪电凌乱地划过阴沉的天空。

兵马司的将士、别院的护卫都让出了道路,含泪跟在后面。

锦衣卫企图上前询问,当他们碰到朱允通的目光,都急忙躬身退下了,殿下的眼睛黑白分明,闪着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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