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很快就来了,

微弓着腰,穿着半旧的黑棉袄,左袖子空荡荡的。

皱纹深刻的老脸永远是木然的神情,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走到外面,就是普通的邻家大伯,普通到第一眼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小人给殿下请安!”

朱允?点点头,

“安!”

老钱沉稳地站着,静候吩咐。

朱允?缓缓道:

“老钱,本王要夺嫡。”

老钱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躬身道,

“殿下需要小人做什么,尽管吩咐。

朱允通道,

“本王要知道敌情,你把情这块负责起来。”

现在有了大项的收入,可以支撑起搭建情报的花销了。

等老钱将架子搭建起来,他们自己就可以开铺面、酒楼、青楼赚钱,这些店面还可以带来情报,最终形成良性循环。

老钱躬身道,

“谨遵殿下令。”

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朱允?点点头,

“隔壁院子也是本王的,以后交给你了。”

隔壁也是东西跨院,前后四进院子,又靠近别院,方便两人接触。

老钱却木然地说道:

“殿下,如果让小的负责情治,衙门的地点就让小的来选吧。”

朱允通沉吟了一下,

“好!人手随便你挑。”

既然是姥姥推荐的,忠心肯定没有问题,那就放开手脚让他去做事。

老钱躬身道:

“小的明白。”

朱允通又道:

“搞情报是需要钱的,你可以开一些铺面。”

“你如果开酒楼,我这有一些菜谱,一些做菜、做汤的窍门;”

“如果开酱菜园子,我有腐乳的方子;“

“如果开像凤凰春那样的脂粉铺子,我这有精油的方子。’

“这些都保证是独家生意。”

老钱疑惑道:

“殿下,您会造腐乳?”

现在的腐乳并没有普及,只有极少数几个家族会做,价格很贵。

朱允?笑道:

“青方、红方、白方,没有本王不会的。”

“再细一点,就是玫瑰、红辣,哦,现在还没有辣椒,那就桂花、五香......”

老钱躬身道,

“那小人就先开酱菜园子,无论是显贵还是百姓都要吃酱菜,并且低调不引人注意。

朱允?点点头,

“你自己定,我现在就将腐乳的方子给你。”

朱允?拿起笔,写了不同腐乳的做法,足足写了厚厚的一叠纸,然后递给了老钱。

老钱接过来,小心地揣在怀里。

老钱瞬间信心十足,有了这么多腐乳的方子,酱菜园子的生意就不会差了。

~

朱允通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老钱,如果你开青楼,这方便我没什么经验,不过有一套ISO的服务体系。”

咳咳,

“就是服务规范之类的,也可以现在写给你,内容有些多,你得等一小会儿。”

论情报来源,哪里也没有青楼的情报多,来源杂。

老钱肯定懂的。

没想到,老钱却轻轻摇摇头,

“殿下,开青楼需要官面上的人罩着,殿下和国公府偏偏又不能出面。”

“只能小人这里慢慢积累人脉,寻找合适时机再开了。

朱允?:

“......“

*......

尼玛!

露怯了!

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他的心中颇为欣慰。

如果自己来搞,第一个铺子必须是青楼。

老钱这就是专业!

“你看着办,本王不干涉。”

老钱又说道:

“殿下,既然小人负责了情报,以后就不能在和殿下公开见面了,国公府小人也不能再去请安了。

“本王明白。”从今以后,老钱就从明面上彻底消失了。

“小人会安排一个稳妥的地点,和殿下见面。”老钱说道。

“行,你安排吧。”朱允?点点头。

老钱又简单说了一些打算,

“殿下,小人打算,先从京城开始,站稳了脚跟再去下一个城市。在京城,小人先甄别身边的人,......”

朱允通全部应允:

“放手干!本王支持你!”

“去做!咱全用最好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本王也可以上阵!“

“行!本王相信你!”

朱允?彻底放权,不敢再提什么建议,唯恐拖了老钱的后腿。

直到老钱说完了,朱允通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

“尤其小心陛下的人。”

老朱的密探,几乎无处不在,

身份还很复杂,小贩子、道士、和尚、衙役、乞丐、………………

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万一将这些牛鬼蛇神弄进来,自己就白忙活了,等于光着屁股推磨,在老朱面前转着圈子丢人。

他说的明明是虎狼言辞,老钱却很淡然,

“殿下放心,小人这点筛选的本事还是有的。”

朱允?看他这么自信,就啥也不说了,直接掏出厚厚一叠宝钞推了过去,

“这是五万两的启动经费。”

他又指指墙角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

“那里是金银珠宝。你也拿走。”

“最近作坊会送银子过来,你直接找老吴提走。”

老钱退下了。

犹豫了一下,问道:

“殿下,您刚才说的青楼的‘爱死翁’服务,能现在写给小人吗?以后肯定也用得上。”

朱允?刚去摸茶杯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呃,这个,也是哈!以后见面就不方便了。你等着,本王现在就写。”

半个时辰后,

老钱拿着厚厚一摞服务体系走了,眼神里满是钦佩。

朱允?揉揉酸涩的手指,看着他离去,心里十分满意。

老钱自始至终都很冷静,神情甚至有点麻木,似乎对一切都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搞情报就需要这种人,看似呆若木鸡,其实聪明过人,内心冷静的可怕。

管家进来请示道:

“殿下,您要看一下家里的账簿吗?”

“几时了?”朱允?问道。

中午阴天了,看不见太阳,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屋内光线有些暗淡,估计时候不早了。

“殿下,未时末了。”

朱允?沉吟了一下,下午三点左右了。

“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再看吧。”

今天出城最重要的事,就是安排人手,去搜集情报。

解决了这件事,本来时间还富裕。

可是刚才和老钱说腐乳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东西落在牛首山了,得去取回来。

这一来一回,时间已经不是很充沛了,

总不能宫禁落锁之后回去,那样会惊动老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