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来自蓝玉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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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你切记!昨天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尤其是火枪这种惊天的东西,一定提前和你皇爷爷商量。”

朱允通有些警觉,

他突然意识到,太子上车前将宫人都赶了下去,大太监张节都不在这辆车上,

开始他以为是为了宽松一些,原来是有事要说,

“父王,是皇爷爷忌惮了火枪的威力?”

“嘘!”朱标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别乱说!你皇爷爷可是马上打的江山,怎么会怕一杆火枪。”

朱允?从他的表情看的出来,老朱被火枪给吓着了。

火枪杀敌很快,

如果用来造反...………,也很快!

-

“?儿,火枪生产要收归朝廷。朝廷在工部成立了新的衙门,枪械局。当然,为父会补偿你的。

“父王,这个没问题,咱今天就将工匠全部交出来。”

朱允?爽快地同意了,

除了庄松德不能撒手,其他工匠本来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他早就预判了老朱的预判。

朱标见他如此懂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为父再给你透个底,朝廷不会大规模使用火枪,暂时只在京营设置两个火枪营,一个在府军卫,一个在旗手卫。”

朱允?明白了,

“一个是步卒,一个是骑射?各自研究不同的战法?”

朱标连连点头,

“你明白就好,以后要扩大火枪营,这两个营就是将领的种子。”

朱允通无可无不可。

这是老朱,太子考虑的,自己完全插不上手。

朱标问道,

“?儿,你想要什么补偿?”

朱允在他面前毫无压力,笑着问道:

“真的可以吗?“

朱标笑了,“别太过分,都可以有。”

“孩儿想在松江府的上海县有一个码头,不要靠江的,要靠近大海的。”

“呃?那里常年有倭寇出没,经营的话,可能会血本无归。”

“父王,倭寇不足为虑。”

“?儿,如果你坚持要,码头可以给,但是只能临江,不能临海。”

“因为皇爷爷的禁海?”

“是的,如果临海只能你皇爷爷法外开恩了。”

“好吧,临江也比没有强。”

“这次挂在谁名下?你别说,咱猜猜。”朱标摆摆手,“许家?”

朱允?挑挑眉毛,

“父王英明!”

朱标哈哈笑道,

“行吧,明天让许家派人来詹事府,找......找马庆南吧,咱吩咐给他。

朱允?拱手道谢。

有了这个码头,就是一个跳板,以后琉球的船队北上,就有了一个补给点。

现在朱标在,可以轻易拿到。

万一朱标去世,想从老朱手里扣一个码头那就太难了,弄不好反而引起老朱的警惕。

这次他不打算直接用许家的人,而是从许家的老人中挑一个。

至少表面上和自己关系不大的。

朱允通学着太子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心情很轻松,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马车出了京城。

窗外慢慢变成了田野,

春风呼啸,麦浪翻滚,农夫在田野里忙碌。

万木葳蕤,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除了太子。

车厢里不时响起太子的咳嗽声。

他的生命之花在凋零。

太子为人宽厚,和他交流十分轻松,

想到这里,朱允?心中又有些难过。

可惜了,好人不长命!

如果朱标长寿,自己肯定现在就走,去开拓海外的土地。

这样的厚道人,朱允通不忍心造他的反。

~

朱标再次警告,

“?儿,火枪已经很厉害了,你小子这一年老老实实的,万万别再弄一个什么,你说的那个词,哦,‘大杀器”。”

朱允?察言观色,心中明悟,火枪给老朱和太子的震撼太大了。

老朱父子是统治者,不仅要考虑边疆的安稳,也要考虑国内的稳定,

如果泥腿子能轻易获得火枪,对朝廷的威胁远比冷兵器大太多了。

一枪下去,纵你英明神武,也只能饮恨铅子之下。

何况火枪的技术壁垒很低,一个铁匠足矣!

朱允?急忙点头:

“父王放心,孩儿不在武器方面投入精力了,以后专注学业。”

他没有欺骗朱标,以后要适当低调一些了,让老朱警惕就得不偿失了。

朱标看着他,撇撇嘴,嗤笑道,

“专注学业?咱姑且相信你的话。”

“父王,您必须相信。”朱允?大笑。

半个时辰后,朱标的车队到了炼钢第三作坊,就是庄松德研制枪械的地方。

朱允通将工匠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工部枪械局的人了。

他只保留了庄松德,大方地交出了其他工匠。

朱标现场任命了局大使、副大使。

工匠们不少人都很失落,跟着朝廷干薪俸是固定的,薪俸很低。

可这是太子的谕令,他们不敢反抗。

朱允?扫视村子,随着工匠的离去,这里的用途也将改变,枪械的改进会进入地下。

明面上,这里将是炼钢作坊的实验室。

他又陪着朱标去看了炼钢一作坊,就是最开始的作坊。

钢管就是在这里生产的,不过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被彻底隔开了。

朱标在这里歇息了半个时辰,将带的药汤喝了,简单用了些糕点。

之后去了在建的炼钢作坊。

朱标看了一圈,最后登上附近的一处山坡,居高临下俯视整个作坊。

当他下山的时候,已经有了决断:

“?儿,三百骑兵足够了。但是五百步卒远远不够。”

“如果你养得起,步兵营可以扩大到一千名。”

朱允?惊喜交加,这是意外之喜啊,

“父王,养得起!干脆,您把骑兵营扩大到五百名吧。

朱标哭笑不得,

“骑兵都太金贵了,你养这么多,想过每天的消耗了吗?”

“朝廷知道作坊赚钱,肯定不会给你补贴的,这和藩王的三卫不同。”

“骑兵的战马消耗,还有伺候骑兵的仆从、马夫、兽医,这些都是隐藏起来的数额,每日消耗的钱粮可不小的。”

朱允?豪爽地一摆手,

“父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手上有兵。

他已经想好了,这一千五百名士兵,要精挑细选,好好训练。

这支兵在京城附近,会有很大的用处。

自己掏钱更好,咱得明确告诉儿郎们,他们穿谁的衣,拿谁的饷,吃谁的饭。

朱标见他坚持,便爽快地同意了,无非是再多两百名骑兵,

“好吧,给你这么多。你的作坊四周要拉起围墙,方便士兵巡逻、把守。

朱允?急忙道:

“父王,孩儿有财力将围墙建宽、建高,士兵在上面巡逻。”

朱标沉吟良久,那就是城墙了,最终还是给否了,

“很容易逾制的,暂时用窄墙吧,让你皇爷爷睡个好觉吧。”

“墙的高度也不许逾制,不得超过二丈九尺!”

朱允?挑挑眉毛,老朱真无趣,这都睡不着了?

“孩儿遵令!”

朱标再次提出要求,

“士兵不许武装火枪,不许安装床弩,可以配备钢制火铳、弩弓。”

“一切按照父王的要求办。”朱允通答应的都很爽快。

不许用宽城墙,那就造两道,中间留空宽一些,士兵可以牵着猎犬在中间巡逻。

现在的情况下,钢制火铳、弩弓足够用了。

这里是京城近郊,防备的无非是细作,火枪、床弩反而不如猎犬作用大。

不许用火枪………………

也可以!

咱先储备上!

正午,阳光和煦,风却越吹越猛,树梢都被风压低了。

朱允通担心太子的身体,

“父王,回城吧,这里的安全不用担心。”

朱标问道,

“这里的工匠都审核了吗?你皇爷爷可是担心这个呢。”

朱允?伸出一只手,

“五天,最多五天,孩儿将工匠名单交给您审核,姓名、籍贯、亲属关系、社会关系、过去的履历,都会标注清楚。”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

“直接交给你皇爷爷吧,我这几天身体不适,可能真的要休息几天了。”

朱允通鼻子一酸,

“那就回城吧。院判下午还要来的。”

朱标点点头,

“是该回去了。“

朱允?搀扶朱标上了马车,

车里,朱标心有所感,撩开车帘仔细看了一眼炼钢作坊。

这片作坊就是大明一块独立的存在,在一片传统之中一枝独秀。

这里将是大明崛起的根基!

他为之骄傲!

只是,

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

还有下次吗?

回去的路上,朱标一直很沉默,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春色。

皇宫中很少有树,除了花园种了几棵。

宫里更没有油菜花,一片金黄色,在阳光下铺陈满满的生命活力。

朱允?心里酸楚,也安静地坐着,给太子一个独享的时间。

终于,

车外的景色消失了。

朱标收回了目光,放下车帘,眼神有些暗淡。

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城墙在望,进城的人多了起来。

朱标突然问道:

“?儿,你的战马也带来了?”

朱允?点点头,

“带来了,蓝九和他们就吊在后面呢。”

朱标很欣慰,

“蓝玉这点考虑的比咱仔细,有了蓝九和他们,你的安全咱就放心多了。”

他跺了跺脚,示意停车。

“?儿,你现在去码头,给你舅姥爷送个行吧。跑快一点还赶得上。”

朱允通看他脸色苍白,身体很虚弱,心里不想去,

“父王,还是先回宫吧。”

朱标笑着摆摆手,

“让张节上来就行,你再晚一点,等大纛上了官船蓝玉就必须出发了。去吧,晚膳来咱这里吃。”

“是,父王!”朱允?躬身下了车。

张节、蓝九和已经在马车下等候。

看着车辇远去,朱允翻身上了战马。

朱标今天出城的路上说的很多话,似乎是在暗示自己,陛下心中也会惶恐,

似乎是在指导自己如何和陛下相处;

今天的一切都表明,太子......感觉到了生命即将抵达终点。

朱允?强忍着眼泪,纵马扬鞭,直奔码头。

昨天明明见了蓝玉,太子还让自己去给蓝玉送行,似乎有所指,而不是送行这么简单。

外秦淮河,府军卫的士兵已经封锁了码头,

出发的吉时到了,蓝玉带着幕僚王行登上官船,却有亲兵大叫,

“殿下来了!”

蓝玉举目望去,看到朱允?纵马而来,一路上不断有将士给他恭敬施礼。

火枪营的毛海更是激动地大呼“殿下!”

蓝玉十分意外,

“?儿怎么来了?”

王行看着朱允?纵马狂奔,揣测道,

“肯定有事!”

蓝玉看看左右,摆摆手。

亲兵都退下了,船头只留下他和王行。

朱允?在码头外跳下战马,快步走上码头,几步跃过了跳板。

时间紧迫,朱允通没有客气,直接说道,

“太子让我来送行。”

接着,他将上午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他不知道太子的用意,但是将过程说一遍,蓝玉他们久经宦海,肯定猜出一二。

蓝玉捻着胡子陷入沉思,半晌他抬起头,

“太子说,陛下要建两个火枪营?一个在府军卫,一个在旗手卫?”

朱允?点点头,

“正是!”

蓝玉低声道,

“老夫明白了,是火枪营!”

“府军卫的火枪营,现在的名额就三百人,负责的百户就是毛海,殿下昨天见过的。士兵也都是跟着老夫的人。”

朱允?很欣慰,至少这个火枪营是自己的了。

蓝玉继续道:

“但是旗手卫的火枪营就是个大麻烦。咱劝你远离旗手卫。”

“舅姥爷,怎么了?”朱允?疑惑道。

蓝玉看看码头,兵部、礼部、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在,再不走就过了吉时了,那时陛下的一关就不好过。

“殿下,一句话解释不清,您去问常升,他给你解释。”

朱允?点点头,知道蓝玉该登船了,便拱手道,

“预祝大军旗开得胜!”

蓝玉拱手还礼,爽朗地笑道,

“托殿下吉言,大军必定早日平定叛乱!”

蓝玉示意准备开船。

接着,低声警告道:

“?儿,旗手卫,切记不要去碰。”

朱允?微微颔首,

“舅姥爷,我回去问问二舅。”

蓝玉点点头,

“听咱的,一个府军卫的火枪营足够了。万万别惦记旗手卫的。”

说着话,他冲岸上的文官拱手道别。

朱允?一把拉住王行,低声问道,

“先生,李景隆是燕王的人吗?”

王行摇摇头,

“一个墙头草,谁强他巴结谁,依附谁。此子狡诈,不可信。”

朱允?和王行拱手道别,

“先生,一路平安!”

他上了岸,和其他送行的大臣一起,恭送大军出发。

官船缓缓进入长江,送行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蓝玉、王行进入宽敞的船舱。

蓝玉屏退了左右,依然低声道:

“老夫揣测,太子让?儿来,就是火枪营的事情,”

只见他面露喜色,捻着胡子,心情大好,

“先生,看来太子是倾向于殿下的。”

王行笑道,

“那是,殿下为朝廷做了多少事啊!随便一件都是要写入史书,被世世代代传诵的!”

他又低声道,

“吕氏最后案发,也是影响太子的一个重要因素。”

蓝玉点点头,不由地叹息一声,他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外甥女常氏。

王行又低声道,

“可是,太子今天这么着急让殿下来,似乎有些焦虑,这说明陛下的态度不明,甚至有些看好另一位殿下。”

蓝玉的手一抖,扯下两根胡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先生说的是!所以,太子才这么重视火枪营,他应该也知道旗手卫是个麻烦。”

蓝玉有些担忧,

“该将先生留下的,有你帮着谋划,旗手卫也许有希望。可是现在咱们离京这么远,京城的事就反应不过来了。

王行安慰道:

“老公爷,殿下是火枪的祖宗,谁玩火枪也不可能在他手里翻出花来!”

蓝玉微微颔首,

“咱们稳扎稳打吧。等老夫平叛归来,一定帮?儿好好谋划一番。”

“老公爷说的是。”王行附和道。

但是他的心里却蒙上一层阴霾。

皇孙一代的安排,本该是缓缓图之的。

太子完全可以等自己登基,凭九五之尊左右局势。

今天他却如此着急安排,

显然,他的病情远不是陛下向外公布的那样,偶感风寒。

王行只觉得通体冰凉,如果真的是这样,对殿下,对整个淮西勋贵都是巨大的变数。

与这相比,军火案不过是陛下误打的一个饱嗝。

看看神情坚毅的凉国公,王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等战事顺利了,再和老公爷好好分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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