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徐阶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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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贞吉当真性情,菜还没吃一口,便连着饮了五杯,面庞发红。

「意思一下就好了,还指望你去主导心学推广呢,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我岂不成了罪人?」李青难得说道,「别光顾着喝酒,也吃点儿菜。」

「哎,好。」

赵贞吉轻轻呼出一口酒气,问道,「如在金陵取得成效,之后,还会在全大明各省府州县,一并推广吗?」

李青微微摇头:「这就太理想化了,选在金陵,一是因为金陵有李家,有金陵日报,二是因为金陵富庶,读书认字相对较为普遍,三是金陵有应天府这个身份,说到底,真正针对的还是上层人。」

赵贞吉缓缓点头,道:「如此,推广心学的弊端便能降至可控范围之内了。」

接着,又举起酒杯,歉然道:「还望侯爷原谅下官的冲动。」

「酒你也喝了,这事儿就揭过了。」李青哂然一笑,转而道,「心学的推广,目的是为以点带面,推动上层人的反思,简单来说,就如之前海瑞在淳安搞出的事件一样,不过,海瑞着实激进了些,一县勉强还行,换之州府……就不能那般了。」

赵贞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叹道:「若无太上皇的拔擢,贞吉实难看到这层,可怜这些我自诩看透世情,自诩清新脱俗,呵呵,都不曾入世,谈何出尘?不过是逃避罢了。」

李青失笑道:「不至于此妄自菲薄。你是有能力的,也是想为国为民的,只是没有较为清晰的路线罢了,如今有了,去践行便是。如此,是为心外无物。」

赵贞吉深吸一口气,叹服道:「侯爷高见,下官再敬侯爷一杯。」

「嗯。」

……

趁着吃喝的间隙,李青又给了些指导性的建议……

赵贞吉一一记下。

「沈炼是苏皖巡抚,对南直隶之事,亦可为你提供不小的助力,至于李家……永青侯李信年岁大了,细节上可与李信之孙李宝对接,金陵日报的事让李宝去忙活便可,你只需把握大局!」

李青正色道,「你代表的是朝廷,你的言行举止,都会被无限放大,这点你要牢记。心学推广之初,注定是轰动的,不可慌了心神。」

「下官明白!」赵贞吉严肃道,「如此多的帮手,又只局限于应天府,下官岂敢辜负?」

「嗯。如此最好。」

赵贞吉迟疑了下,问道:「冒昧问侯爷,您这次回京是暂时性的,还是准备再入庙堂?」

「你希望是哪个?」

赵贞吉脱口而出:「后者!」

「抱歉,你猜错了。」

「……」赵贞吉哭笑不得的同时,又不免遗憾,也不理解,「纵观这麽朝来,侯爷可谓是呕心沥血,从不怕苦累丶怕麻烦,之前不远万里去海外,亦是如此。何以……?」

「这个一时三刻很难解释清楚,你只需明白,我如此有我如此的理由。」李青说。

赵贞吉无奈笑笑,自嘲道:「您和太上皇这样大智慧之人,和我这样的人说话,确实费心费力。侯爷既这般说,贞吉便不问了。」

顿了下,「侯爷打算在京师待多久,之后,可还会回金陵?」

「怎麽,金陵这般豪华的阵容都难让你安心,还要我在金陵坐镇?」

赵贞吉讪讪摇头:「侯爷误会了,下官只是……只是有些好奇,非是要依仗侯爷丶辛苦侯爷。」

「不是就好。」李青说道,「我不入庙堂,自也不能在金陵大展拳脚,永青侯还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眼下时势不允许,只能靠你,靠海瑞,靠你们这样的官员过渡。」

赵贞吉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却也知趣的没再问。

他知道,永青侯如此,绝不是怕苦怕累,而是有如此的苦衷。

自己何德何能,让人一次再一次的拔擢,为自己开拓眼略?

李青见他如此懂事,便选择性的作了回答:「我在这京师待不了多久,最迟再有两个月就回金陵了。」

「两个月……」赵贞吉想到了什麽,微微变色道,「不会是,太上皇……?」

「不是!」李青没好气道,「瞎联想什麽?有这力气,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更好的推广心学。」

「侯爷教训的是。」赵贞吉神色讪讪,放松下来。

虽然太上皇传了位,虽然太上皇放了权,虽然今已隆庆三年,但,太上皇还在主导大局!

正要说些补救的话,却见永青侯耳廓一动,说道:「又有客来了,估摸着是你的故友。」

赵贞吉一呆。

下一刻,院门敲响,同时传来张居正的声音:「永青侯在家吗?」

「门没锁。」李青神色淡然的说。

接着,便见门被推开,张居正丶徐阶联袂走进来。

赵贞吉愕然,转头看向李青,想问「侯爷怎麽知道」,奈何院子太小,没有发问的空间,只好站起身,面朝走来的二人。

少顷,两人走上前来。

赵贞吉一揖:「徐阁老,张大学士。」

二人颔首,朝李青一揖:「见过永青侯。」

李青点点头:「都坐吧。」

徐张谢坐。

赵贞吉也坐了下来。

「找我何事?」李青看向徐阶,「如是代替百官试探我是否再入庙堂,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过段时间就走。」

徐阶一滞,张居正也有些尴尬。

徐阶说道:「侯爷误会了,下官此番来,非是为了试探侯爷什麽,而是想劝一下侯爷。」

「劝什麽?」

「还请侯爷留在京师,再入庙堂。」徐阶语气真诚的说,「这些年侯爷不在大明,对大明现下状况,想来还不够了解,如今之势……愈发艰难了,下官已然年迈,一两年之内,就无法再为国尽忠了,放眼朝堂,唯有永青侯能稳住大局。」

这话说的认真,语气也极为诚恳。

徐阶确实是真心之言。

李青倒也不怀疑,可也明白徐阶的用心。

「你是因为要退了,才想让我步入朝堂,以我的霸道,以群臣对我的不满,来衬托你这个『前』内阁首辅的好,好落个好名声?你是因为高拱要来了,好借我之力,压制高拱?是要我吸引火力,好让人忽略你,进而忽略松江府?」

李青嗤笑道,「抱歉,我不会再入庙堂了。」

徐阶老脸一阵青,一阵红,好一会儿,羞愤道:「侯爷怎可如此辱我?」

「我说话难听你今日才知道?」

赵贞吉:「……」

张居正:「……」

不过,二人的心情完全不同。

赵贞吉是想缓解尴尬,又不知如何缓解。

张居正是心情放松,不想缓解。

徐阶对李青观感非常差,可时下却是真心想李青留在朝堂。

张居正尊敬李青,理解李青,可时下却非常不想李青留在朝堂。

无他,李青要是留下了,就没他什麽事儿了。

徐阶到底宦海沉浮了数十年,昔年不是首辅的他就能与严嵩扳手腕,这些年的首辅做下来,心性城府已臻至化境。

短暂的愤懑之后,徐阶迅速恢复冷静,解释道:

「下官想侯爷留在京师,是想侯爷能为国为民,是想侯爷为君分忧,非是出于私心;至于高肃卿,下官虽与他有不愉快,可也只是政见不同,仅此而已;再说松江府,早在朝廷推行清丈田亩之初,下官就叮嘱了家人,要严格配合国策……」

徐阶为自己辩白完,叹了口气,说道:「下官也是读圣贤书的人,今已年迈,不能再为国尽忠,故此,才厚着一张老脸劳烦侯爷,实无他意。侯爷如此说,未免太伤人心了。」

李青嗤笑道:「你想我为国为民,你想我为君分忧……你可真敢说,你想与不想,跟我做与不做,又有什麽关系?我为国为民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还对我指手画脚上了……」

见李青言辞实在犀利,徐师脸上着实挂不住,张居正清了清嗓子,打圆场道:

「侯爷息怒,徐大学士也不是您想的……」

「你闭嘴!」李青也没放过张居正,呵呵道,「我真留下了,你就开心了?」

「我……」张居正噎了一下,违心道,「如侯爷能留在京师,居正自然开心。」

李青撇撇嘴,道:「徐阶,你若真想平安落地,我倒是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

徐阶想听,又抹不开脸,沉默以对。

李青没进一步让他难堪,说道:「当退则退,退了,就真正意义上放手,好好约束子孙,可保徐家富贵荣华。」

徐阶更为愤懑。

「难道在永青侯心中,徐阶就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劝告,听与不听在你,这是你的自由。」李青说道,「你既明白时势容不下你,何以恋恋不舍?何以妄想藕断丝连?枉你也是心学门人,怎就想不开呢?」

饶是徐阶城府极深,涵养极好,也被李青给怼破防了。

来之前,准备了那麽多话术,打了那麽多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李青付之一炬。

徐阶这个恨啊,心中暗骂:你李青遭人恨,不是没有原因!

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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