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这位是交趾汉王嫡长孙。」

李宝为双方引荐，「这两位是我的兄长，这位是我大外甥。」

双方打了个招呼。

李宝说道：「六哥八哥，还有小锋，去了那边之后，要多听取汉王的建议和意见，不要自以为是的蛮干。」

舅甥三人点头应下。

小六拍着胸脯保证道：「宝弟你就放心吧，咱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就一点，绝对听指挥。」

小八附和说：「介介是宝弟你的介介，也是哥哥们的介介，外甥是你外甥，也是俺们外甥，跟着咱们兄弟，保证只享福，不吃苦头。」

李宝：「……」

朱翊锐诧异瞥了小八一眼，问道：「小侯爷这位兄长……不是金陵本地人？」

李宝：-_-||「是金陵本地人，只是去了一趟天津卫，口音给带跑偏了。」

「呃…，是这样啊……」朱翊锐略显尴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麽好了。

李宝正色道：「六哥，八哥，这次出差关乎甚大，事成之后兄弟不会让你们白忙，还望你们多上上心。」

「嗨~！宝弟你这样说，倒显得咱们兄弟市侩了，李家分了家不假，可分了家也一样是兄弟啊。」

「就是。」小八不悦道，「同是李家人，也是有着远近亲疏之别的，咱们可都是一个爹生的，可不是其他李家人能比的。」

李宝含笑点头：「大事上，小锋做主，你们没意见吧？」

「小锋做主？」

兄弟俩面面相觑，愕然道，「宝弟，你认真的？」

「当然！」

朱锋当即道：「六舅，八舅，相信大外甥一次嘛。」

兄弟又对视一眼，小六略感无奈的说：「出钱的是宝弟，自然是宝弟说了算，小锋做主就小锋做主！」

「八哥你呢？」

「六哥都没意见，我就更没意见了。」

李宝朝朱翊锐道：「我还要再准备一些人手，需要两三日时间，想来朱兄也是初次来金陵，不妨领略一下金陵的风情。」

顿了顿，「六哥八哥，小锋，你们带朱兄好好转转。」

说着，取出两张面额千两的银票交给朱锋：「莫怠慢了朱兄。」

「好嘞。」朱锋嘿嘿笑道，「朱兄请。」

小八没好气道：「我们叫朱兄，你也叫朱兄，这不差辈儿了吗？」

「不差不差，各论各的嘛。」朱锋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宝舅你忙，我们先陪朱兄了。」

李宝没纠正大外甥，朱翊锐也没计较少年的称呼，反而觉得这少年还挺合眼缘。

「多谢小侯爷款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宝笑容和煦，「朱兄放心，人手和资金，我会尽快安排好。」

朱翊锐点点头。

然后就被小六小八一人一条胳膊，架着走出永青侯府……

李宝目送他们离开，转身走向办公书房，半路上却被父亲堵了。

「小宝，你真要让你六哥八哥去做这件事？」李茂皱眉道，「他们是个什麽材料，你还能不清楚？」

「不是还有小锋的嘛。」

「小锋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李茂没好气道，「这麽大的事……你心是有多大，不怕办砸了，你祖爷爷回来揍你？」

顿了顿，「爹这个永青侯虽然是个凑数的，没啥本事，不过操持一下家业也是没问题的，还是你亲自去吧。」

李宝失笑摇头：「爹你想多了，兼并土地事关重要不假，可也正因如此，才不会出现纰漏，因为重要的事，祖爷爷都操过心了。」

李茂一怔。

李宝解释道：「这事六哥八哥还真就合适，汉王一脉一向实诚，真要是派去一个精于算计的反倒不美，至于让小锋也去，乃至让小锋决策，则是因为到了该磨砺小辈的时候了。」

「你这孩子……」李茂没好气道，「你才多大，这麽老气横秋……你不会已经开始琢磨着交班了吧？」

「哪能呢？」

李宝微微仰起脸，悠然说道，「再过二十年，我都不会交班，如此只是锻炼小家伙的能力，姐夫做事认真丶仔细，却缺乏领导能力，而李家家主需要总揽全局，不能一心扑在科研上。不是我要交班儿，是我想让小锋能尽早进入科研基地，为姐夫分担，同时，也是为我分担，为祖爷爷分担……」

李茂沉默片刻，点点头说：「唉，行吧，你祖爷爷都对你放心，我又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呢……既然你认为他们合适，那就这样吧……」

顿了顿，「我只有一个要求！」

爹你还有要求？李宝略感诧异，好奇问：「什麽？」

李茂前所未有的严肃：「未来你的儿子们长大了，要分家时，务必要集中传承给长子！」

李宝愕然。

「李家想维持住足够大的体量就只能如此。」李茂认真道，「李家再能耐，也禁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财富分散。」

李宝乾笑道：「这得看祖爷爷的意思，我说了可不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要你说服你祖爷爷。」李茂叹道，「李家体量够大，李家对大明才重要，李家对大明重要，你祖爷爷才不会轻易舍弃，你祖爷爷不舍弃李家，李家才能长长久久。」

李宝用一种好似才认识亲爹的眼神望着父亲，半晌，憋出一句：

「爹，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麽多心眼儿呢？」

「你这混帐……」李茂瞪眼，继而无奈叹息，「爹也不年轻了，又怎可不为儿孙，不为家族长远考虑……你祖爷爷太大公无私了，可你要是也学你祖爷爷，咱们这一脉的后世子孙，可就要遭罪了。」

顿了顿，「你培养小锋我不反对，可有一个前提——科研基地是李家的产业！小锋可以是科研基地的话事人，科研基地的所有权却只能姓李，不能姓朱。外甥终究是外甥，不是子侄！」

李宝苦笑点头：「儿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李茂舒了口气，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爹很小人？」

李宝摇头：「人都是有私心丶有亲疏远近的嘛，父亲如此，乃人之常情。」

「你也要有私心。」李茂语重心长，「太自私，家族长久不了，太大公无私，家族亦长久不了，哪怕是对自己儿子，也当有所偏爱才是。」

言罢，李茂轻飘飘的走了。

李宝沉默，叹气连连……

……

三日后，长江港口。

李家商船上。

少年意气风发：「爹，娘，小铭，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我。」

朱载壡不善言辞，只是拍拍儿子肩膀，以示鼓励。

李莺莺说道：「记着娘亲说的话，娘亲可没跟你开玩笑！」

「……儿子记着呢。」

稚童说：「哥，你要是想我了，就写信让宝舅舅换个人去接替你，不要硬撑。」

「嗯嗯，哥会的。」朱锋摸了摸幼弟脑袋，叮嘱道，「哥不在家，可没人为你吸引爹娘的火力，以后要多爹娘听话，不然，你可要遭老罪了。」

两口子：「……」

另一边，

李宝说道：「共五百二十万两白银，要是不够，朱兄可提前来信，我也好再做准备，李家不差钱儿。」

朱翊锐点点头，问：「这些随行人员都做好嘱咐了吧？」

「都是李家的老夥计，朱兄大可放心，这些人只会做事，不会多嘴。」李宝轻笑道，「离开李家，他们再找不到这样的东家了。」

「如此便好！」

朱翊锐想了想，又说，「若真有个万一，万一在兼并土地的过程中，与当地人闹了不愉快，万一那几个小国捅到大明……怎麽办？」

「出了问题李家担着！」李宝给出承诺，安抚道，「太上皇，皇上，是知道李家在海外兼并土地的，李青如此，是得到许可的。」

「这样的话……我没问题了。」

朱翊锐也做出保证，「我说的是万一，这种情况，我们汉王一脉会竭力避免。」

「我相信朱兄，相信汉王。」李宝微笑说道，「我们两家中间有着永青侯，我们完全可以信任彼此，不是吗？」

朱翊锐脸上一热，悻悻道：「这是自然！」

这时，风吹在船帆上的猎猎声更响了，李宝适时结束话题：

「如遇困难，还请朱兄第一时间命人送个信来。万事俱备，风也到了，我去与两位兄长和大外甥告个别……」

甲板上。

小六小八正在拍胸脯，做保证。

「姐姐姐夫，你们就放心吧，跟着我们兄弟，还能让大外甥吃苦遭罪？」

「就是，小锋跟着我们，绝对是吃香喝辣，回来时，保准他又高又壮，白白胖胖。」

李莺莺瞧着这俩不着调的弟弟，忽然更担忧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对活宝什麽德性，她可太清楚了。

「你俩要是敢带小锋去什麽不该去的地方，回来我可饶不了你们。」

兄弟异口同声：「包在我们身上了！」

「……」

朱载壡瞥见李宝走来，出声问道：「谈妥了？」

「嗯。」

「成，莺莺咱们下船吧。」

李莺莺又看向儿子，轻声叮嘱道：「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儿，别跟你六舅八舅似的没心没肺。」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