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处理完熊尸体，村里开始招呼着分完熊肉，村口也支起了大锅。

大家伙昨天才刚吃的杀猪菜。

李翠花拿着大勺在锅里不停的搅啊搅，时不时撇去表面的浮沫。

“这肉柴，得多炖会儿，”

林炳捏着小刀在内皮上刮着碎肉，肉沫子掉了一地。

王寡妇端着盆过来，一脸讪笑：

“他炳哥，给我家隔块熊皮呗，我给孙子做个垫子。”

那怎么行？

熊皮和熊掌都是村子里商量好了拿去卖的。

林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这可不行，要是破坏了皮子的完整性，那就不值钱了。”

“下次吧，我亲自上山打只鹿，鹿皮给你的孙子做垫子。”

王寡妇没有再说什么，尴尬的离开了。

他转头对正在煮熊肉的李翠花说：

“早上熊胆卖了不少钱，可惜买到桑苗。”

这时强子扛着熊大腿骨送过来：

“炳哥，这骨头能熬汤，我娘说喝了力气大的能搬山！给你！”

林炳笑着收下了熊腿骨，想留强子吃饭。

但是想了想大家吃的好像都一样，于是作罢。

傍晚，林炳带着林朗去看建学校的地。

另一边的山脚下，几个村民正在挖桑苗坑。

——那是他之前说用来种桑树的那块地。

“哥，这块地能盖几间教室？”

林朗踢着脚下的碎石块，话语间是难掩的期待。

“静文姐说，等教室盖好了，要教我们唱城里的歌。”

“我已经等不及了。”

林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这一大块空地：

“九间教室，一间办公室。”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坡：

“那边挖平还能再盖个操场，你们下课了能活动活动。”

林朗眼睛亮了：

“那我能当班长不？我听说镇上的学校里当班长的都可威风了！”

林炳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那你得先把课程学好。”

“而且当班长不是让你威风的，是要你和大家共同学习进步。”

“你的思想觉悟还不够高。”

院子里，林大川拿着熊腿骨爱不释手，笑眯眯的和李翠花说：

“这骨头磨成粉，能给团团圆圆补钙。孩子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林炳再回家路上看见村中的孩童在晾着的粉条下嬉闹。

他想起陈货郎说的兴隆镇，想象着以后粉条和蚕丝大批大批的运往镇上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林炳带着林朗去镇里卖熊胆。

药铺的老中医验了验货，嘴里啧啧称奇。掏出五块钱拍在桌上：

“这熊胆成色好啊，能做不少药。”

回来的路上，他们去了一趟镇子里的供销社，但是很遗憾没打听到购买桑苗的路子。

刚回村子，就看见叶静文带着几个知青在那块要盖小学的空地上测量。

砖厂这块地刚好能盖教学楼，就是得先把地里的石头清掉。

林炳点点头，把算盘珠子递给林朗：

“拿去给静文姐，以后记账用。”

不远处，一辆牛车缓缓驶进村口。

陈货郎身上还缠着绷带，不过精神头倒是好了很多。

看见林炳就要下跪：

“救命恩人呐！听说熊瞎子解决了？”

林炳赶忙将他扶起，指了指墙角晾着的熊皮：

“解决了，喏。”

货郎看着熊皮，直咋舌：

“好家伙，这么大个儿！那我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能从这种家伙手里逃出来。”

寒暄几句后，两人坐在院坝里谈生意。

陈货郎摊开一张兴隆镇的简易地图，用铅笔在上面指指点点。：

“这是兴隆镇的三家馆子，来前我已经问过了，都收粉条。”

“现在荒年，吃食价都高，你们要是一次能拿出几百斤，还能再多分你们点。”

林炳沉默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们可能供不出太多，价钱低一点不碍事，后续还是以蚕丝生意为主。你看...”

货郎一拍大腿：

“当然没问题！”

“以后我每周这个点都会来一次。你们提前把货备好，放在村口就成。”

趁着货郎和李家军清点货物，林炳走到山脚下桑苗坑边——

这里稀稀拉拉种着几棵从山上挖来的桑苗，规模不大。

几个村民正在浇水，见林炳来，停下手中动作：

“这桑苗长得快，明年就能养蚕了。”

灶房里飘出炖熊肉的香气，晒场上有人在商量明天挖地基的事儿。

还有孩子在唱今天新学的歌——

一听有学上，小家伙们都缠着村里的知青，让他们先教自己点东西。

叶静文一众知青拗不过，只能先在广场上开了一天的“学前班”。

林炳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熊瞎子解决了，路打通了，剩下的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中午时分，晒场已经有人开始晒起了粉条。

亮晶晶的粉条挂在竹竿上，在村民的眼里那可都是一张票子！

“慢点儿挂，别把条子扯断了。”

“用你说？你看看你自己的吧，粉条都面了。”

“嗨，蒸的时候水放多了，你可小心点，别给我碰着了。”

……

砖厂的空地上，昨天量地的知青指挥着几个壮汉刨石头。

这块地从划成砖厂起就没动过，土块里埋着不少碎石。

刨起来相当吃力。

林炳走过来提醒了一句：

“先把教室的地基挖出来。先别挖太大，一开始容不下那么多人。”

王大爷拄着镐头喘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下十里八乡的后生都有书念了。”

傍晚，林炳再去村口看地基。

坑已经挖好了，几个汉子正在铺石灰。

村长站在旁边当监工：

“这教室得盖快点，眼看就要入夏了，到时候天一热，怕是不好盖楼哦。”

林炳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桑苗地：

“等桑苗活稳了，得让知青们先累一阵子。”

“白天上课，晚上教大伙们养蚕。”

月亮升起来时，林炳坐在桌旁看着林朗趴在旁边做题，对算盘的使用还很生疏。

“哥，十五减三块五等于十一块五，对不？”

“我算算……对。”

林炳摸了摸他的头。

李翠花刚把团团圆圆哄睡，从屋里走出来：

“这两天要到镇上找找买桑苗的路子，不行问问李铁队长吧。”

“咱们村外那块地的手续也是他帮忙批下来的。”

她塞给林炳一把零钱：

“我和你爸凑了两块钱，你带着。”

林炳犹豫了一下，把钱夹进了账本里。

老是拜托人家李队长，还挺有点不好意思的。

这夜，林炳做了个梦。

梦里，小学的教室盖好了，十里八乡的孩子们都来到这里上课；

桑苗长成了大树，蚕虫在叶子间爬来爬去，结出的茧比雪还白；

货物顺着大路一车一车的运往外面，带回来的是一叠又一叠的钞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