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我跟你说。”

许向晚一副分享秘密的神色，“乔野战队的队长，我在进入中央基地前，就已经见过她了。”

“什么？”洪柳思被勾起了兴趣，“在什么地方？”

许向晚：“泰韦山，岁华部落。”

洪柳思：“泰韦山，不是无人区吗？”

“洪水后，就不是无人区了吧。”许向晚一脸八卦模样，“之前我没怎么注意，今天看到她和那个周野站一起，才想起来，这个女人私生活非常混乱，跟咱们舰长的公子沈南槿也有关系，极热时期还亲自去泰韦山接她呢。”

“不仅如此，听说那女人还跟已牺牲的寒风小队前队长顾千寒有过一腿呢。”

洪柳思喃喃自语，“齐濉竟然喜欢这样的女人，也不喜欢我...”

“蠢女人！”许向晚在心里翻个白眼。“死恋爱脑。”

嘴上却说，“齐濉有什么好？要我说，你又年轻又漂亮，洪主任又是在执行任务中被太空辐射照到后强制休眠的，你是英雄家属，就该跟沈南槿那样的人站在一起，才是郎才女貌。”

许向晚看她还在犹豫，眼神还是只看向齐濉消失的方向，不得不压下心中的嘲讽，继续劝道。

“思思，你想啊。当你拿下沈南槿，你就是未来的舰长夫人，谁不高看你一眼？”

“平时那些想占你便宜的坏男人，还敢再欺负你？”

“你再也不用窝在后勤部，做一个小小的监察员，接触那些最底层的幸存者，什么老农民、下水道工人、食堂大妈...都离你远远的。”

“你每天只要负责穿上漂亮的裙子，戴上高档的首饰，过回比末世前更风光的日子。”

“将来，等洪伯伯醒来，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许向晚说到这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何尝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可她已经结婚，又甩不掉蒋极那个拖油瓶。

更重要的是，在岁华部落。

她哥哥死的那晚，因为部落暴乱，她的脸被划伤。

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伤口感染。

等她跟着军方的人到达中央基地，已经晚了，她的脸毁容了。

就在额头，永远的疤痕，像一条蜈蚣。

后来，舅舅失事，他们一家被迫搬到D区。

那里住的都是基地最底层幸存者，拾荒者、下水道工人等，到处都充满难闻的气味、**的汗水。

她的容颜，更加受损。

所以，当她从洪柳思嘴里听到乔野战队的时候，才那么愤恨。

都是因为贺乔，她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当时在泰韦山，他们若早点出手相救，堂弟根本不会死，哥哥也不会变成怪物。

她更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住在飞船最底层，酗酒的父亲，天天还端着豪门贵妇架子的母亲，摆脱不掉的废物男人，还有...

她缓缓抚摸自己粗糙的脸颊，额头上凸起的疤痕。

她低头冷笑，继续开口，“思思，等你当上高贵的舰长夫人，齐濉一定会后悔的。”

终于，洪柳思眼中闪过亮光。

“恋爱脑！有大病！”许向晚现在心里吐槽，她说了那么多，竟然最后一句才起到作用。

但有用就行，她继续劝说：“要想拿下沈南槿，当务之急就是除掉贺乔，她可是沈南槿的白月光。”

洪柳思：“可她是A 级战队队长，身边又跟着一群队员，各个看上去都不好惹，我怎么除掉她？”

许向晚：“根本不用你自己出手，黑洞陷阱、太空辐射、宇宙垃圾...哪一个不能要了那女人的命？”

“再说，你还有那么多追求者，随便给他们一点好脸色，他们绝对会为你卖命的。”

经过许向晚的点拨，洪柳思若有所思。

*

【星际元年8月13日】

5号舰的引力波阵列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观察员张康扑向控制台时，看到全息星图上那片幽蓝色的雾霭正以恐怖的速度扩散——

反物质云，航行手册上标注为“SSS级威胁”的存在。

“全舰一级戒备！立即全部备用引擎！”

舰长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

但警报声还未停歇，第一缕蓝雾已经轻柔地贴上舷窗，像情人的抚摸。

那声音让张康的血液瞬间凝固。

不是爆炸，不是撕裂，而是亿万只虚空蠕虫在同步啃噬金属的沙沙声。

船体防护罩像阳光下的冰淇淋般融化，露出下方蠕动的胶状物质——它们正在重组整艘飞船的分子结构。

“这是什么鬼虫子？”副舰长的尖叫中带着绝望。“快派清除小队！”

十艘太空作业艇仓促出发，但那些诡异的蓝雾仿佛有意识般，化作细长的触须钻入作业艇的每个缝隙。

张康亲眼看见一条发光的虚空蠕虫穿透了小队长的防护服，像水银般渗入他的皮肤。

“天啊...好舒服...”

队长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

他摘下手套，已经透明果冻化的手臂，渐渐变成正在结晶化的手掌。

皮肤下的血管泛着妖异的蓝光，指纹如融化的蜡般流动。

最可怕的是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超越极乐的恍惚。

通讯官的最后一条信息只传回半截，他的喉咙突然迸发出水晶般的光芒。

张康看着同僚的脖颈裂开一道道发光的几何纹路，像是一件正在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当蓝雾漫入控制室时，张康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窗外漂浮的同伴们舒展着全新的躯体，那些半透明的发光肢体在星空中划出优雅的轨迹。

他们手牵着手，在反物质云中跳着一支无声的圆舞曲，仿佛在庆祝这场盛大的进化。

控制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舰长的手指悬在全息控制台上方，投影蓝光将他眼角的皱纹映得如同沟壑。

“执行...放逐程序。”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十艘太空作业艇的牵引索同时断裂，那些载着异化军人的艇舱缓缓漂向深空。

透过观测窗，还能看到艇内闪烁的蓝色人影——有个年轻士兵正用结晶化的手掌拍打舷窗，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飞船防护罩能量降至87%！”工程师的喊声带着哭腔。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一条发光的“蠕虫”从焊缝处钻了进来，像水银般滑过金属地板。

STG-7净化步枪的等离子束将它击碎成千万个光点，但每个光点落地后都开始蠕动重生。

“尾舱失守。”监测员的声音急切，“舰长，现在该怎么办？”

“放任不管的话，整艘飞船都要被这些虚空蠕虫浸入。”

全息图上，代表感染的蓝色区域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三十万个生命体征信号在屏幕上疯狂闪烁，像一场濒死的心跳。

舰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他按下隔离按钮时，整艘飞船都震颤起来。

五十道合金隔离板轰然落下，将尾舱变成一座漂浮的坟墓。

最后的监控画面里，一对情侣在进行最后的吻别，两人的皮肤都已经开始透明化。

隔离板闭合的瞬间，通讯频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敲击声。

那不是绝望的求救，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韵律的叩击，像在演奏某种非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