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翻越书山,第一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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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翻越书山,第一座海!

洛京文庙前,人群渐稀。

最后一缕虹光消散时,狂生黄朝才从庙前古柏阴影中踱出。

他掸了掸发白的青衫,袖口磨出的毛边在风中轻颤。

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发出空荡荡的闷响——昨夜又喝光了数十两纹银换来的一壶美酒。

「十大解元?呵.」

他盯着文庙虚境入口冷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

那玉牌边缘已磕出一道细微裂痕,是上届春闱落第时,走出考场门槛摔的。

三届春闱不第的「狂生」,在举子们眼中早成了笑话。

「除了江行舟算个人物。」

他忽然仰头灌了口美酒,喉结剧烈滚动,「至于其他人哼,不过如此!」

话音戛然而止。

文庙飞檐上落叶坠落,正落在他展开的摺扇上。

扇面墨迹晕开,露出半阙狂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上次会试,他当着主考官礼部尚书的面写下的。

远处传来紫袍官员的催促:「虚境入口将闭,可要进入?!」

「狂生黄朝,请入书山!」

黄朝大笑。

笑声惊起寒鸦,扑棱棱掠过文庙匾额。

他甩袖转身,枯瘦背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一步,两步却在虚境光幕消散的前一瞬,猛地灌了一口酒——

「啪!」

酒香混着墨气冲天而起。

那袭青衫已化作流光,带着十多年积郁的不平气,撞进了文庙书山之中。

文庙。

虚境之内,天地肃然。

江行舟的眼前,

一座巍峨的书山拔地而起,层峦迭嶂间尽是文明薪火,千万册典籍,层层堆迭往上堆,宛如千丈嶙峋山脉——

上古龟甲镌刻着先民祷祝,青铜铭文沉淀着王朝兴衰,竹简韦编串起圣贤微言,玉简金册封存着天地至理。

更有无数残卷断章悬浮半空,如倦鸟归林般在山脊间起落盘旋。

山前立一块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唯有翻过这座书山之后,便可看见一片无边无际的[学海]——只是学海平日并不开放,无法被文士看见。

「砰!」

宋楚望踏着一片玉板,身形如鹤冲天,飞跃书山。

身后解元们,各显神通。

李元奎袖中飞出九道金线,飞出竹简,借力而上;

秦文背后古剑长鸣,飞剑出鞘,御剑飞行;

曹瑾则甩出手中竹简,自动铺成登上阶梯。

顷刻之间,最前方的举子们已纷纷毫无阻碍的翻过书山,纵身跃下——

但见书山的后方,原本虚无之处,竟泛起一片无边的粼粼波光。

浩渺学海,无涯无际。

遥远处,水中沉浮着上古失落的城池,浪尖跃动着《山海经》里记载的奇珍异兽,更有无数闪着金光在深海漩涡中若隐若现似乎隐藏着神光宝藏。

「噗通!」

宋楚望越过书山,第一个冲进学海,霎时激起千层文浪。

众人只见他周身浮现出锦绣文字,竟在海面怒涛中,劈开一条水路。

十大解元见状,纷纷祭出看家本领紧随其后。

最后入海的黄朝,怀里揣着半块从山脚捡起的龟甲——那上面被风化的甲骨文卦象,似乎记录着学海深处的一处漩涡。

江行舟却是沉默,无语的望着书山半途,身前出现的一尊守山卫。

守山卫是一尊青铜持戈甲士,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文火。

它右手持长矛,左手持的青铜酒盏中光影浮动——正是「杯弓蛇影」之象。

他被书山的第四关[杯弓蛇影],给挡住了.。

天际流光如织,新科举人们驾驭着文气,翩然越山而过。

江行舟仰首望去,看到众举人们飞过书山,自己这解元却留在书山脚下,顿时有些尴尬。

正常来说,童生会进入书山一次,至少过书山半。

秀才会进入书山一次,翻过书山十一道关卡,抵达学海的岸边。

待成为举人,无需再闯关,便可径直翻越书山,直闯[学海]——绝大部分士子都是这般操作!

偏生他在蒙生时,进过书山一次,到了第三关便止步。被[杯弓蛇影]文术的妖蛇给咬死了。

后面成为童生丶秀才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足文庙。

「罢了!

先翻过书山吧!」

江行舟自嘲地勾起嘴角,环顾四周,所幸并无旁人见证这番窘境,倒是免去了一番尴尬。

「杯弓蛇影!」

青铜守卫见江行舟踏足第四关,骤然厉啸,声如金铁交鸣,震得山间云雾翻涌。

它手中酒盏骤然幽光大盛,盏中暗影如墨汁倾泻,化作千百条扭曲黑影,如毒蛇般朝江行舟缠绕而来!

江行舟眸光一凝,唇边掠过一丝淡笑。

「洞观若火!」

他眸中骤然燃起两点金焰,一声轻喝。

视线所及,暗影纷纷退散,唯有一条才气凝结的蛇形妖影藏于其中,鳞甲森然,獠牙毕露。

他指尖微抬,一缕文气凝聚如针,骤然弹射而出——

「啪!」

蛇妖头颅应声炸裂,暗影溃散如烟!

「当初……」

江行舟指尖轻抚过书山石阶,记忆翻涌。

彼时他还是私塾蒙生,初入书山,便在这书山第四关「杯弓蛇影」,被蛇妖一击溃败,才气震荡,险些受伤。

而如今——

这般对童生而言凶险万分的文术,于他这举人解元而言,不过弹指可破。

山风猎猎,卷起他雪袍衣裳。

江行舟负手而行,拾级而上。

书山十一道关卡,大多是考教拆文解字丶四字成语文术丶或者经典《声律启蒙》丶《诗经》丶《论语》的文术。

每过一关,便有淡淡文光宝物浮现,作为奖励。

或是一卷手抄古籍,或是一方文宝——皆是童生丶秀才视若珍宝之物,却再难入他眼。

「山巅到了!」

不过片刻,过书山第十一关,千丈书山已踏于他的足下。

山巅云雾缭绕处,矗立着一方青玉巨碑,其上密密麻麻刻满名姓——正是历代士子闯山的排名。

「书山有路勤为径」,此碑所载,尽是历代以来根基扎实丶文术娴熟,在书山花费时间最短,最速通关之人。

这是巨大的荣耀,会铭记于书山之巅,供后人瞻仰!

书山石碑浮现一条新排名:【江阴江行舟,第九名速通书山!】

「我以举人文位过书山,竟然是第九名速通书山?大周圣朝历代,果真是高手如云!」

江行舟目光扫过碑文,忽觉眉心文宫微热。

抬首远眺,但见山脚之下烟波浩渺,无涯学海的重浪,正拍打着岸边青石。

书山背面再无关卡,江行舟衣袂翻飞,踏风而下,转眼已至【学海】岸边。

细白沙滩,如铺开的雪色宣纸,风和日丽,碧海晴空,美景犹如画卷一般绚丽。

远处有一些文舟丶飞剑破浪而行,在浩渺海面上拖出长长的光痕。

江行舟广袖一振,一叶青莲小舟凌空现形——正是他的【《爱莲说》舟】鸣州级文宝。

舟身莲纹流转,隐约可见「出淤泥而不染」的铭文泛着淡淡金光,舟身坚固异常。

「去!」

他足尖轻点,飞舟如离弦之箭射入学海第一座海。

狂风骤起,文舟破浪。

方才还平静的海面,骤然变色!

凛冽如刀的海风,自四面八方袭来,风中竟夹杂着点点墨色,每一缕都重若千钧。

江行舟负手立于舟头,身侧自动展开数片青翠莲叶,既能将狂风尽数挡在外围,也能随时化为风帆,借力飞行。

莲叶上「濯清涟而不妖」六字熠熠生辉,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他虽比其他千名举子晚出发片刻,但这叶鸣州级文舟速度惊人。

海天之间,各色文宝载着举子们破浪前行。

有人脚踏青锋剑,剑气割裂狂风;

有人立于紫竹简上,简牍翻飞如蝶;

更有甚者驾着青铜舟船,却在风浪中颠簸难行

不过盏茶工夫,江行舟已接连超越数艘在风浪中,艰难前行的普通文舟。

那些被超越的举子们或乘舟,或御剑,或踏竹简,抬头望去。

见一叶青莲小舟破浪而来,舟上青年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竟丝毫不受凛冽海风影响。

转眼便超过他们,消失在茫茫学海之中。

「那是.江解元的《爱莲说》舟?」

一名举子瞪大眼睛,「果真是鸣州级文宝,竟然用它来渡第一座海?.真是奢侈!」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看向自己的座驾——

或是一柄勉强达标的[出县]级文剑,剑身已在海风中微微震颤;或是几卷[叩镇]级的竹简,在风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差距」

有举人苦笑。

这在低品文宝,飞的慢且不说!

还不坚固耐用,遭遇凛冽如刀的海风吹刮,随时可能破损——

任何品阶的文宝,都是消耗品,一旦遭到外部的冲击,都会产生一定的消耗。

越低品,越不耐用。

久而久之,便会损坏。不得不花费重金,请人修补。

他们的低品文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竹简出现裂痕,字迹都开始被海风刮的模糊。

而且,低品文宝消耗的才气也更多!

照此下去,怕是未到第一座海,他们的低品文宝便要破碎,才气耗尽,黯然退出学海。

不过,

就算他们手中有[鸣州]文宝,恐怕也舍不得拿出来用!——那是足以镇守一个家族的首本文宝,非生死关头,岂能轻易拿来损耗?!

也就江行舟这般视鸣州文宝为无物之人,才会用这种品级的文宝,来渡学海狂风。

远处,那一叶青莲般的小舟早已化作一点翠影,将他们几十名举子,远远甩在身后。

江行舟驾驭青莲小舟划破长空,很快追上了前方数百名举人组成的一股大部队。

飞渡[学海]极难!

哪怕仅仅的第一座海,已经让众多举人们举步维艰。

越往前飞行,海风越是狂暴。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

学海重浪已化作怒涛地狱!

海面掀起百丈高的墨色巨浪如城墙般耸立,浪尖上闪烁着森冷寒光。

海面下,一道道阴影游弋,隐约可见鳞甲森然的海兽张着血盆大口。

数百举人在狂风骇浪中艰难前行。

他们的文宝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已经是险象环生!

一柄出县级文剑剑身,「嘎吱」布满裂痕,踏剑飞行的举人脸色惨白;

某位踏着竹简的秀才,简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更有甚者,座下文舟已开始坚持不住,不住的下沉.

「啊!」

忽然,一名举人惨叫一声,遭遇颠簸气流,足下一个踉跄从文宝摔下。

瞬间,被凌厉如刀的海风,给切成碎末光点,消失不见。

「坚持住!

我辈举人,毕生仅有一次机会在文庙渡[学海],获得奇珍异果,增强文道实力!」

有人嘶吼着,「错过这次,除非考中进士再无法前来此地!」

这句话让所有人咬紧牙关。

他们心里都清楚——对大多数举人来说,考中进士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梦。

今日若渡海失败,此生恐怕再无机会窥见学海真容,获得他们毕生难得一见的学海奇珍异果!

江行舟的[鸣州]青莲舟却如闲庭信步,在惊涛骇浪中稳稳前行。舟身绽放清光,将扑来的巨浪「哗」的一分为二。

陇右道解元李元奎足踏一艘青铜舟,舟身铭刻《龙宫赋》的达府级文宝在风浪中稳如磐石,不疾不徐。

忽觉身后,清气逼人,回首只见一叶青莲破浪而来,舟上青年衣袂翻飞,正是江南道解元江行舟。

「鸣州级文宝?!」

李元奎瞳孔骤缩,青铜舟上的铭文都随之一颤。

他这陇右李氏门阀的嫡系,积蓄丰厚,也才驾驭一艘[达府]级文舟渡海,这已是令他肉痛不已。

而这寒门出身的江行舟,竟驾驭更高一级的[鸣州]文宝渡海?

青铜舟在浪涛中发出沉闷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惊诧。

李元奎眯起眼睛,看着那青莲舟轻松越过数道百丈巨浪,舟身光芒在浪花中熠熠生辉。

「照此速度,江解元后来居上,怕是要成为第一人,渡过这第一座海了.

最先渡过第一座海之人,无疑能最先摘得最鲜美的奇珍异果!」

李元奎心中一沉,指节发白地攥紧青铜舟栏杆,却未出手阻拦。

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另一艘[达府]级鎏金楼船上——琅琊王世子李仪光正负手立于楼船头,蟒袍玉带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琅琊王世子李仪光蟒袍翻卷,似乎察觉到什麽,回头一瞥,冷眼望着那道破浪而来的青莲飞舟。

江行舟竟然追上来了?

一旦渡学海成功,其收获会让举人的实力暴涨一截,对春闱大为有利。

他不能让江行舟渡过第一座海。

如此一来,其他九位解元成功渡海而变强,而江行舟无疑会相对变弱,令其争夺会试会元和殿试状元更加艰难。

「去!」

琅琊世子李仪光指尖立刻在鎏金栏杆上轻轻一叩,唇齿间吐出的单字裹挟着刺骨寒意。

周围,十馀名举人驾驭文宝,立即彼此相视一眼,会意地垂下眼帘。

这些举人心里明镜似的——以他们的才学,渡第一座海的成功希望渺茫,甚至考中进士的机会也非常渺茫。

倒不如卖琅琊王府这个人情!

若能得世子青眼,将来在琅琊郡国谋个一官半职!岂不比苦熬科举,朝廷吏部待官,强上百倍?

「轰——」

他们十道文宝突然暴起刺目华光。

有人驾驭的竹简燃起火焰才气,有人足下青铜飞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们一副状似拼命渡海,实则呈合围之势,向江行舟的青莲舟逼近。

「小心!

啊~,不好,我飞剑失控了!

周围诸兄,快避开!!」

一名灰衣举人,手足慌乱的哇哇大叫。

他足下一柄飞剑,突然在飓风中忽然「失控」,剑锋裹挟着一道凌厉才气,直刺青莲舟侧翼。

这一撞若是得逞,飞剑坠落的同时,江行舟的飞舟必会在烈风中失控,齐齐坠入怒涛——而汹涌学海中,落水者再无翻身可能!

灰衣人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不过是个力竭失控的可怜人。

即便事后,江行舟找他追究,他也可以苦苦哀求,狡辩「实力不济,并非故意」。

浪涛间,青莲舟上的江行舟却忽然抬眸,瞥了周围十馀道靠近自己的举人一眼,心头冷笑。

江行舟纹丝未动,伫足【《爱莲说》飞舟】。

就在即将被撞的刹那!

霎时间,青莲舟上金芒大盛,舟身绽放出千百朵赤焰红莲,片片荷叶如碧玉雕琢,在怒涛间铺开锦绣画卷。

「轰——」

十道袭来的低品文宝,撞上这莲华盛景的刹那,犹如莲花绞盘,宛如飞蛾扑火,直接炸开!

瞬间,

那灰衣人的飞剑最先崩解,剑身裂纹中迸出凄艳血光;

紧随其后的青铜飞剑,竟如酥糖般层层剥落;

最不堪的竹简直接化作漫天纸蝶,燃烧着坠入巨浪。

「不!我的文心剑!」

「救救我」

惨叫声中,十名举人如折翼之鸟,纷纷坠海。

他们的文宝残骸在浪涛间沉浮,转眼就被潜伏的海兽撕碎吞噬。

而青莲舟周身的红莲依旧灼灼怒放,连舟尾的涟漪,都未曾紊乱半分。

「这这是[鸣州]文宝的.威力?」

围观的数百名举人们,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江行舟的青莲飞舟。

琅琊王世子李仪光脸都煞白了!

十馀件[出县]之下的文宝,在[鸣州]文宝面前,瞬息破碎!

江行舟负手立于舟头,衣袂翻飞,心头冷笑。

这十几位一辈子没有见过[鸣州]文宝威力的新晋举人,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的[出县]文宝和[鸣州]文宝的威力相差不大吧?

那可是差了两个大品级,萤火与皓月之别!

方才那些妄图偷袭的蠢货,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海风送来那十馀名坠海举人,最后的哀鸣。

江行舟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既然敢偷袭,就要有坠落学海的觉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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