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还是赋一首出县《射壶》,最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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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还是赋一首出县《射壶》,最省事!

周院君与薛太守携江行舟丶沈织云等六名童生案首,在谷雨文会辗转数处,终至【箭矢射壶】分会场。

「诸位当把握此机。」

薛太守负手而立,语带深意。

江行舟的表现已经超常发挥,在文道上稳稳碾压他们一府五县其馀五位童生案首。

若此番,他们若是再无好的表现,在周山长院君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府试可就难了!

届时,周院君只能「秉公」判卷,是第几等便是第几等。

想要格外「另眼相待,网开一面」,判卷时候拔阙一等,那就是不可能了。

说不定,被判为[酌情秀才],大丢本县文士的脸面,也是有可能的。

「诺!」

「太守大人垂训,学生自当竭力!」

六位案首齐声应和,列阵于一排青铜壶前。

沈织云目视前方,指尖轻抚箭羽,忽而说了一句道:「江兄,我乃暨阳箭矢射壶之冠,今日怕是要承让了。」

语毕,唇角微扬,眉宇间带着一抹骄色。

他才不信。

江行舟什麽都精通,诗词文章写的好,精研圣贤典籍连这聚会丶宴席之戏也能信手拈来?

江州六案首各有所长,而这射壶之戏,素来是世家子弟宴饮助兴之物,用于消遣。

其间常设赌局,一场下来动辄百两纹银,是寒门士子一年之费!

是故,寒门学子自然避之不及。

他早闻江行舟在薛府时终日闭门苦读,几不曾沾染此等射壶游戏。

这可不是看书籍能学来的!

因为这需仔细计算,自己的算筹,冒最低的风险下,获得最大概率可以赢对方。

这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

这般生手,如何能窥得其中门道,玩的明白?

「呵,沈兄此言差矣!!」

林海洲朗声一笑,袍袖轻振:「此射壶之戏,我也常玩乐,未必逊色于你!」

府城案首赵子禄丶昆山案首杜清音,等人闻言,皆面露从容。

有江行舟这寒门子弟垫底。

他们几位再怎麽,也不会是表现最差的一位。

江行舟闻言,笑而不语。

【箭矢射壶】,这是源自周代,文人之间聚会宴席的一项古老礼仪竞技游戏。

《礼记》载:[投壶者,所以养志游神,除懒惰也。]

极为高雅!

规则也十分简单。

一个青铜壶,细颈大腹,有壶口丶壶耳。

使用的是无镞木箭,通常用柘木或棘木制成,尾部饰羽毛。

射口为「中」,得一算。

射耳为「耳」,得二算。

若箭矢偏斜反弹,又神奇的再入壶内,为「骁」,得三算。

每人每次投四矢,按顺序投掷。

先得十算,为胜。

败者罚酒,胜者获「胜筹」——玉佩丶诗笺等雅物。

若是俗气一点,那就直接是银两。

但是想要轻松投中,可不简单。

因为青铜壶,有一道文术封口,需要在箭矢上附加对应的文术,才能破壶口而入。

寻常是【**风雪】之类,都是最简单的封口,难的是遇上生僻字诀,纵是高手也要踌躇良久。

计算好自己的算筹之后,才会投出箭矢。

周山长院君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扫过六位童生案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尔等既是一府六县童生案首,

又是射壶高手,实力顶尖。

既是如此!

本院君,给你们上一点强度!

上十尊射壶!」

说罢,周院君吩咐教谕,把一尊普通的青铜壶,换成十尊青铜壶。

只见教谕们抬着十尊青铜壶鱼贯而入,十尊青铜壶按北斗方位排列,壶口分别贴有封印。

「字诀壶三尊!」

周院君指尖轻点,最前三尊壶身亮起金色篆文,分别是「风」丶「雅」丶「颂」三字,「需以字诀文术破之,一壶得一算!」

「成语壶三尊!」

随着他话音,中间三尊壶身浮现出「行云流水」丶「画龙点睛」丶「字字珠玑」的墨色字迹,「需以成语文术破之,一壶得三算!」

「诗词壶三尊!」

后三尊壶身上,《诗经》丶《楚辞》丶《乐府》的名句如游龙般盘旋,「需施展对应文术,一壶得五算!」

最中央的至尊壶突然大放光明,壶身上浮现一首未成的赋诗,只有诗名。

周院君声音陡然提高了少许,道:「若能赋一首[出县]以上的《射壶》诗一首,破此至尊壶,得十算!」

刹那间,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这十星射壶的威压,将众童生硬生生镇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文气威压。

沈织云丶林海洲丶赵子禄丶杜清音丶周文远等几位童生案首,面色如土。

差点,当场双腿一软,就想要跪了。

「进士玩射壶游戏,都玩的这麽高级吗?」

三尊字诀壶,字诀文术,直接上《风雅颂》?这哪是射壶,分明是考校《诗经》的真传!

三尊诗词壶,诗词文术,更是离谱——要施展释放《诗经》丶《楚辞》丶《乐府》记载的诗词文术?

这哪是童生能驾驭的文术?

他们平日读书,能读懂典籍奥义就不错了,哪还能以文术催动?

最要命的,至尊壶,当场写一首出县以上的《射壶》?

「这赋诗还是算了吧!」

赵子禄喉头滚动,额头冷汗涔涔。

他还没听过,江州府,甚至江南道,有谁写过出县级的《射壶》诗词!

[出县]之作,那可是能惊动一县文运的诗词。

他们这群童生,平日里连[闻乡丶叩镇]都费劲,更遑论出县?

能写出县诗词的人,写什麽不好?

非得浪费自己的腹中才华,写一篇用处不大,聚宴才用得上的出县级《射壶》?

「我会风丶雅,可尚未修成[颂]字诀文术!」

沈织云手中的摺扇「啪「地落地,直接惊呆了。

他掌握了五千多个字诀,会[风丶雅]字诀文术,但其中并不包括颂字。

「该死,[字字珠玑]这道成语文术,怎麽才能将它释放出来?」

林海洲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他心里发苦,这哪是射壶游戏,简直是刁难!

「这我最多,能得三算五算是极限了!根本赢不了!」

赵子禄更是面色惨白如纸。

他飞快的计算,自己能获得的【算】。

众位案首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算来算去,极限也就是五算丶八算!

「嘶——」

周围数百名围观童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射壶难度堪比考秀才了吧?」一个瘦高童生声音发颤。

「何止!」旁边圆脸童生咽了口唾沫,「院试考的是死记硬背,这可是要当场施展文术!

我看怕是比考秀才还难三分!」

六位案首站在场中,只觉得数百道童生的目光如芒在背。

负责本场的一位教谕,朝众人一礼,高声道:「[《投壶辞》:矢惟其直,壶惟其正,君子之争,发必中礼。

六位投壶者!

非字不足以破壶,非成语不足以贯耳,非诗词不足以鸣天——

诸生,请射壶!」

沈织云硬着头皮,开始投手中的四支木箭。

「铛!」

「风壶!中!」

他在木箭上,附加一道风字诀,木箭裹挟着一道青色流光。

手腕一抖,第一支箭便破空而出。

刹那,木箭化为一道风箭,锐利而疾速。

箭矢如风,精准地钻入风壶细窄的壶口,顺利命中。

接着,

沈织云深吸一口气,在木箭,附加了一道[雅]字诀文术。

「「雅者,正也。以礼为骨,以乐为魂,可镇邪祟,可和阴阳。」」

这道文术字诀,是乐府字诀,有驱心魔丶辟邪祟之效!

可驱散负面效果,

但它并没有战斗丶射击丶投掷的作用。

最⊥新⊥小⊥说⊥在⊥⊥⊥首⊥发!

而且,还不允许再用其它的字诀文术,去控制这支【雅】箭矢。

这意味着,【雅】箭矢,就是一支普通的箭矢!

「铛~!」

「雅壶!未投中!」

在数十丈远距离投掷下,寻常箭矢,命中壶口的概率并不大。

很快,沈织云手里的四支木箭用尽,投中风丶雅二壶,仅仅得了二算。

接下来,

轮到林海洲,再轮赵子禄.

五人投了一轮木箭,

木箭与铜壶叮叮当当碰撞了二十次,最后清点算筹时,竟只得了十馀算。

「看来,得投掷三四轮,才有人率先投满十算,能分出胜负了!」

林海洲望着散落一地的木箭,摇头叹气。

终于,轮到江行舟。

射壶分会场上一时静了下来,

周院君,薛太守,还有五位童生案首,以及周围围观的数百位童生们,纷纷望向他。

他手中四支木箭。

众人不由猜测,

他是稳扎稳打,一支一支投掷得算最低的字诀射壶,确保每箭必中?

还是大胆一搏,投掷成语射壶丶诗词射壶?以求尽快凑满十算?

这要精心计算!

「《谷雨射壶》:

[铜壶初泻樱桃颗,金镞旋飞霹雳声。

醉倚屏山笑周处,当年徒斩蛟龙名。

初月当轩动羽觞,铜龙宛转注清泉。

已判身醉非中圣,忽闻弦歌似列仙。

座客尽教量斗斛,觥船自合算觥筹。

中多不辨谁胜负,罚依金谷酒数传。]」

江行舟眸中闪过一丝清光,唇角微扬,口中轻吟一首诗,

——正是纳兰性德的一首《射壶》诗文术。

诗声未落,

他指尖青芒流转,一缕文气缠绕箭身,竟将那风流词客的《射壶》意境凝于木箭之上!

要知道,射壶诗本就罕见,

而纳兰性德当年宴饮投壶,诗酒风流,堪称此道,绝顶高手。

江行舟将木箭一甩。

「嗖——!」

木箭破空,竟直取场中最远的至尊壶!

此壶最难命中,但若得中,一箭便抵十算!

「噗!」

箭锋破空,精准贯入至尊壶口,封印微颤,箭身竟如水滴入壶,瞬间没入其中。

「铛——铛——」

铜壶清鸣,馀音袅袅。

这支承载着《射壶》诗文的木箭,稳稳落入至尊壶内——须知,唯有出县以上的《射壶》诗作,方有资格叩开此至尊壶!

诗成,壶应!

就在木箭命中至尊壶的刹那——!

「嗡——!」

整个射壶分会场骤然震颤!木架上所有箭矢无风自动,青铜射壶齐齐共鸣,迸发出道道清光,如星河倾泻,嗡鸣不绝。

这些沉寂多年的古物,此刻竟似有了灵性,在青光中雀跃颤动,与那《射壶》诗韵遥相呼应——

毕竟,这是专为它们而作的绝妙诗篇,更是罕见的出县级以上佳作!

良久,青光渐敛,馀韵方歇。

场中,鸦雀无声。

沈织云丶杜清音等五位童生案首,直接惊呆了。

「江兄,我们这只是一场.谷雨文会的射壶竞技游戏!

你随便投一投就好了!

何须掏空自己的满腹锦绣才华,写一篇出县级《射壶》?」

沈织云脸上沮丧,都要哭了,不知该如何言语。

江行舟这看似随意的木箭一投。

这显得,他们五位童生案首很无能!

他们五位世家子弟的合力投掷一轮木箭,费尽周折才堪堪斩获十算,竟与寒生江行舟一人所获旗鼓相当。

「承让!」

江行舟笑了笑,淡淡道:

「我也没办法。

三尊诗词壶,一壶可得五算。

但《诗经》丶《楚辞》丶《乐府》诗词文术,我也还不够相熟,容易失败。

那三尊成语壶丶三尊字诀壶,命中率不高,而且得的算也低,才得一算丶三算,四支箭矢很难一轮得到十算!

算来算去,只有至尊壶!

一箭命中,就足够十算!

它最省事!

就算一箭投偏了,我也还有三次机会。」

「.最省事?」

沈织云嘴唇微张,眼中浮起一丝茫然。

在江行舟的眼里,写这一首足以出县的《射壶》,只是为了图个最省事?

难道,他们一府五县的六位童生案首之间,差距竟如此悬殊?

四周二百馀名围观的童生,此刻皆瞠目结舌,目光呆滞地望向至尊壶——那支木箭的尾羽仍在微微震颤,余势未消。

「好诗!」

周院君自至尊壶中取出那支《射壶》木箭,眼中难掩喜色。

[已判身醉非中圣,忽闻弦歌似列仙。

中多不辨谁胜负,罚依金谷酒数传。]

但见箭身之上,一行行金芒流转,字迹如星辉闪烁,熠熠生辉。

这般仙气飘逸的诗,他这辈子是做不出来!

周院君不由抚掌赞叹:

「一首《射壶》诗,竟也能写出这般超然物外丶仙韵缥缈,浑然忘我之境界。

难怪,诗成,即为出县!」

他略一沉吟,复又笑道:「若是江州府内,玩射壶的诸多文士,皆吟这首《射壶》。

只怕不出一年半载,此诗便能再进一步,成就达府之名!」

「咳!」

周院君不动声色地将木箭拢入袖中,

他目光扫过射壶会场众人,朗声道:

「可还有人,愿与江行舟,在本场射壶中一较高下?」

场中鸦雀无声。

他微微颔首,声如洪钟:

「既无人应战,本院君宣布——江行舟,为本次射壶分会场魁首!」

略作停顿,他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本场魁首,赏,进士级【稷神香】一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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