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回营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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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回营拥戴

福宁殿内,气氛有点微妙。

太后与官家之间,官家与朝臣之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从赵煦昏迷,再到赵煦醒来,这短短的三天里,许多人的心境都变了。

这种心境不好解释,就好像你是公司的社畜,平日里对领导毕恭毕敬,然而有一天你提前得知领导可能会被调走,那麽你对领导的恭敬态度可能一如既往,

但你敢保证心里没有半点异样的想法?

此刻的福宁殿内,充斥着的大抵便是这种微妙的气氛。

从太医透露的只言片语里,向太后章惊等这几位大佬都知道,赵煦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也就是说,这位领导可能会被调走了。

恭敬自然还是恭敬的,众人对赵煦的态度仍然不变,不可能小人得志指着赵煦的鼻子说,你牛逼啊,你咋不继续牛逼了·——

此刻殿内众人不一定都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气氛,但赵煦却是感受得最清楚的,他的心情也愈发恶劣了,于是才有不顾向太后的劝谏,坚持让章奏事的举动。

难得强硬的态度,赵煦就是要告诉他们,朕一日不断气,尔等永远只能在朕面前跪着。

章怀这时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丝毫不敢性逆赵煦,立马开始凛奏这几日的国事。

向太后神情尴尬地坐在床榻边,她紧抿着嘴唇,目光闪动,不知在想着什麽。

章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诡异的气氛浑若不觉,规规矩矩地向赵煦一桩桩票奏朝政国事。

昏迷三天,需要禀奏的事不少,章说得口千舌燥,赵煦却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

其他几位朝臣却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已明显察觉到殿内一股令人室息的威压气息,正来自床榻上那位虚弱的帝王。

更令章惊等人心惊胆战的是,今日的赵煦特别不好说话。

章禀奏的好几桩朝政,大抵是地方的赈粮,修堤,农桑等,以往赵煦都不怎麽在意这些小事,通常都是交给章惊全权处置,可今日当章惊提出处置意见时,却都被赵煦否决了。

不仅否决,而且赵煦望向章惊的表情也跟以往不同,看起来好像对章惊这位宰相颇为失望。

章惊这把年纪,本应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涵养,可此刻仍然忍不住打从心底里发忧,表情也越来越不自信,堂堂宰相在官家面前,竟难得地露出如履薄冰的模样。

几桩朝政禀奏过后,赵煦不再出声,而章也由衷地松了口气,额上一滴冷汗悄然滑落到脸颊,章怀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后背,早已是冷汗潜潜。

生平第一次,章惊在这位帝王身上感受到什麽叫「伴君如伴虎」,以前的赵煦对他十分客气,言语和态度都将章惊当成了长辈,唯独今日,是真龙天子对凡夫俗子的毫不留情的威压。

当章惊禀奏过后,向太后这时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立马识趣地起身告辞。

赵煦不咸不淡地与向太后道别,然后目光望向殿内的群臣。

思索片刻,赵煦突然令章惊等人退下,唯独留下了枢密使曾布。

听闻赵煦点名,曾布浑身一震,有种上了阎王生死簿的既视感。

众人无声退出殿外,曾布坐到赵煦床榻前。

赵煦沉思半响,缓缓道:「子宣先生,燕云驻军的事,当宜尽早解决,先生可有对策?」

曾布想了想,道:「臣以为,可将燕云驻军分解,十万大军分为数支,分别调往河东,西北,江南等路,另遣主帅分别统领——.」

赵煦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妥,燕云驻军如今不宜分兵,北方辽国未灭,我军若力量分散,不仅给了辽国反攻的机会,也消磨了军心士气,将来我大宋正式北伐之时,朕恐王师战力削弱。」

曾布叹道:「如若不能分兵,那就只能换帅了,河间郡王殿下不宜再任主帅,毕竟-郡王殿下为国受伤,理应休养,军中事务繁重,若仍交给他,朝野难免有不恤功臣之非议。」

赵煦叹道:「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儿了,如若突然换帅,天下难免又有非议,说朕鸟尽弓藏,免死狗烹,赵子安这些年率军常战常胜,朝野威望极高,朕实在担不起这骂名。」

曾布一脸愁容地看着他。

怎麽办呢?你既要又要,既当又立,天下的便宜哪能让你占尽了?

思良久,赵煦突然支撑起身子,扬声道:「春和,扶朕起来。」

郑春和和曾布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换着赵煦起身,将他一直扶到书案前。

短短几步路,赵煦竟已是气喘吁吁,脸色愈见苍白。

坐在书案前休憩了一阵,赵煦这才提笔疾书。

半响后,一封书信写完,赵煦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才在落款题名,盖上他的私人印玺。

旁边的曾布一字不落地将这封书信看完,迟疑道:「官家这书信,并非朝廷正式调令,郡王殿下他—真会回京麽?」

赵煦面无表情,让郑春和将书信封口,打上火漆,缓缓道:「朕不知他会不会回京,但相比朝廷的正式调令,朕这封私人书信或许概率更大,赵子安甚重情义,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阖眼沉默片刻,赵煦叹道:「他若真肯回京交卸了兵权,朕定许他百世富贵。但愿子安不会负朕。」

曾布一时语滞,今日殿内帝王威压太重,曾布也不敢反驳。

郑春和将书信封口,打好火漆,亲自交代诸班直十万火急将书信送至真定城郡王府。

这时赵煦却看着曾布,突然道:「朕昏迷这几日,尔等与母后可商议出结果了?朕大行之后,何人可取而代之?」

曾布一惬,接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便跪在赵煦面前。

三天三夜,快马疾驰。

赵孝骞和陈守等人终于赶到了析津府。

这一次他来得很突然,前脚刚打发了狄谘和送信的信使,口口声声不再插手燕云军务,后脚却突然出发,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日夜兼程赶到析津府。

这行为,多少沾点分裂了。

不过赵孝骞自己清楚,他并不是分裂,而是突然想通了。

天王老子把刀架在自己和家人的脖子上,舍了一身剐也要干回去。

带着陈守等数百名禁军,众人赶到析津府的城墙下。

赵孝骞当先勒马,眯眼注视着高耸的城墙,这座曾经被称作幽州的城池,在宋辽百年的历史里,并未经历太多的战火。

当年太宗先帝曾经两度征战,都是以争夺这座城池为主要战略目的,可惜最终都是功败垂成。

如今这座城池静静地伫立在赵孝骞面前,他做到了大宋历代帝王都没能做到的事,可他的心情却毫无波澜。

「世子,咱们先去城外大营,还是先进析津府城?」身后的陈守问道。

赵孝骞深深地看了一眼城池,侧头道:「先去大营,我要见见将士们。」

说完赵孝骞拨转马头,径自朝城池北面的驻军大营飞驰而去。

一行人奔行二十馀里后,终于赶到大营外。

赵孝骞第一眼便观察大营辕门外值守的禁军,辕门是一面镜子,值守禁军的军容军貌往往代表着整支军队的状况。

见值守的禁军身躯挺拔,如标枪般赢立在辕门外,赵孝骞暗暗点头。

还好,锺承这群人入大营的时日尚短,没把军队祸害得太严重。

策马上前,距离辕门百步时,赵孝骞自觉下马,步行走到辕门前。

辕门外值守的禁军露出戒备之色,直到赵孝骞一行人走近了,将土们才看清赵孝骞的模样。

认清来人后,禁军们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欢呼道:「殿下回营了!」

一声响亮的欢呼,仿佛唤醒了整座沉睡的大营。

片刻后,整个大营都沸腾起来,无数将土从营帐里钻出来,跑到辕门外,惊喜雀跃地注视着赵孝骞,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与拥戴,令赵孝骞感动莫名。

赵孝骞含笑走进辕门,一边走一边朝众将士点头招呼,遇到眼熟的熟人,赵孝骞还亲切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闻讯赶来的将士越来越多,围着赵孝骞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欢呼的声浪也渐渐嘹亮高昂。

「万人夹道」,在此刻具象化。

陈守和禁军们跟在赵孝骞身后,他激动得身躯发颤,跟随世子这些年,如果说除了权力和利益,世子还得到了什麽,那麽眼前的这一幕,便是世子得到的东西,比权力和利益更重要。

军心,人心。

除了世子,没人能被十万将士如此拥戴,说句诛心的话,皇帝都不能。

陈守忍不住冒出恶劣的念头,此时此刻,不知种承他们可在人群中,不知他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小丑?

一阵甲叶撞击声传来,人群被强力分开,一群披甲将领走到赵孝骞面前,为首的正是许将,种建中和宗泽三人。

折可适,张,狄谘等将领紧跟其后。

见到赵孝骞后,许将使劲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置信,随即许将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赵孝骞微笑道:「军中事务繁忙,我怕冲元先生这把年纪忙出个好岁来,特意过来帮先生分忧。」

「呵!说得好听,什麽分忧,老夫不过是副使,你才是主帅,这会子你倒是甩得乾净。」许将不悦地道。

身后的种建中,宗泽,折可适,张嵘等人上前,纷纷朝赵孝骞躬身抱拳行礼。

「末将拜见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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